真是该打。
秦妗不知道许姨娘心中所想,只慢慢踱回了栖月阁,疲惫地仰倒在软床上,盯着帘幔顶上的明珠,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巫清以为她是因为和姨娘打交道大半天,累着了,便有些埋怨:“主子,你本就不喜欢和那些深闺女人待在一块,怎么今日偏要去许姨娘的院中呢?”
秦妗摆了摆手,示意巫清别再问了。
她幽幽地看着明珠,心下暗道,都是这枚玉佩害得。
让自诩要当个坚强妇人的许姨娘为她痛哭?
什么馊主意。
看她不愿回答,巫清也没了办法,只得问道:“这会也到用晚膳的时候,主子,不如下床来吃点东西?”
秦妗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巫清:“不想吃了,你下去罢。”
巫清还想劝劝,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住了口,默默退了下去。
歪头看了一下午的刺绣,此刻秦妗只觉得脖颈酸痛,眼睛昏花,随手牵起蚕丝被的一角盖住,不知不觉,便闭眼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待醒来时,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暗色,只有四角的暖珠还透出了微微莹光。
雕花木窗外,天色已黑,檐下挂上了几颗灯笼,用以照明。
秦妗卧在内室的床榻上,抚着被角上的花纹,环顾着四周,忽然有一股极深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她一开口,便察觉嗓音有些睡醒后的沙哑:“巫清!”
巫清应着,打帘走进,将手中的灯台搁在桌上,一一点亮:“主子可要喝点热水?适才您睡得沉,属下不敢打扰,故而没有点灯。”
室内终于亮堂起来,驱散了些许孤独。
秦妗撑起身子,发髻微乱,青丝散在锁骨窝里,腰间凹陷的弧度美好诱人:“扶我起来收拾收拾,再去趟许姨娘那处。”
“您别着急。”巫清实在想不通主子为什么对后院这样上心,只好乖乖为她重新梳理了一遍。
一梳洗,浑身顿时舒服了些。秦妗穿过竹林,走到许姨娘的院中,到处寻了寻,这才在小厨房中看见了她。
她穿得朴素,正在灶上忙碌,热菜的香味儿直直飘出小厨房,在秦妗的鼻尖打了个转,激起她的饿意来。
“妗儿,”许姨娘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一抬头,忽然瞥见秦妗扶门而立,有些讶异:“油烟太重,你别站在那里。”
秦妗笑了笑,没有动。
许姨娘盖了锅,咕嘟咕嘟地焖着羊排,端起两盘Jing致好看的小菜,走到秦妗跟前:“我还说把这些菜送去栖月阁给你尝尝呢,正巧你来了,不如就在我院里用点晚膳罢。”
秦妗盯着她亲手做的菜肴,默默点了点头。
此刻,王府里的卫岐辛放下手中的木剑,微微喘了口气,望着天际渐渐亮起的月牙,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她做得如何了?”
唔,按照秦妗的性子,定是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惹哭那个许姨娘罢?
全然不知真相的卫岐辛欣慰一笑,又挽了个剑花,偏头问着:“章老,您看我这样对不对?”
“对着呢,非常对,”章老怪苦恼地坐在一旁,锤着肩膀,低声骂道:“臭小子,练一下午了,你不累,老夫还累呢。”
这京城第一纨绔,习武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还真洗心革面啦?
第38章 雾东路上
秦妗在许姨娘处吃了顿饱饭, 连秦相的份儿也没留下。
不得不说,这县丞小家出身的许姨娘厨艺实在不错,她没法与之媲美。
卫岐辛的手艺是标准的宫宴级别, 重在搭配与卖相;而许姨娘则是能把寻常菜肴的味道做到极致, 难怪秦相这几年来到了晚膳时间就往她院子里跑, 比上朝还准时。
秦妗告辞时, 唇角都是无意识地上扬着。她步子轻快,穿过竹林, 选了条回屋的小径, 悠悠走了上去。
月色温柔似水,繁星点点,看得人心情舒畅。
正在此时,墙角两道婢女闲聊的声音传进了秦妗的耳里。
“翠兰, 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许姨娘又让我去窖里拿坛清酒,说是要做什么莓果酒。”
“天天就她事儿最多,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使唤你一点也不客气!”
“就是,她一个姨娘, 按照规矩只能使两个丫鬟,相爷抬举她, 又把我们给派了过来, 结果她倒不知羞,事事都让叫我们做, 呸——”
翠兰和另一个婢女正小声咒骂得痛快,忽然余光瞥见一抹绣白人影从树林背后走了出来。她仔细一看,竟是大小姐。
秦妗的面容掩在树影下,看得不是很分明。
两个婢女立即住了口, 乖乖行礼。
秦妗眸光凝淡。以前也有下人背地里抱怨许姨娘,那时她不以为意,只觉得这女人连自己屋里的人都管制不住,实在无能。
而现在——
“你们两个,私下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