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由秦相和镇国公二人组成的长辈人墙,把秦妗身上披着的外裳拉紧了一些,低声说道:“出来得急,没换衣服,你且将就穿着。”
毕竟他一直在练武,也不知道这外裳会不会有汗味儿?
秦妗瞟他一眼,淡淡点头,不做言语。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真的闻到了?不会吧不会吧……
向来爱好干净的卫岐辛猛地感觉脸有些烧得慌。
“王爷,你这是……”
闻言,卫岐辛抬起头,这才发现周围众人都盯着他们,尤其是秦相,皱着眉头,一脸怀疑和探究。
一旁的冉白忽然又咳嗽了几声,开口唤道:“秦姑娘……”
卫岐辛反应奇快,不等他说完,立刻拉着秦妗往人群外走去:“你跟我走。”
镇国公抱着胳膊,似乎看穿了一切,瞧了眼站在原地发呆的冉白,暗自啐道:“不争气的笨小子。”
一点都没有当年他轰轰烈烈追夫人的风范。
眼见着女儿就要被自己最看不惯的纨绔王爷拉走了,秦相急了,刚想阻拦,却只听卫岐辛头也不回地扬声说道:“本王有要事须办,侍卫都给我听令,拦住所有人!”
皇家侍卫立即上前一步,委婉地挡住了秦相的脚步。
“岂有此理!”秦相气得胡子直抖,目光如刺。
卫岐辛背后一凉,连忙拖着秦妗走得更快了些。
没事没事,今天惹到这个护女狂魔也没关系。
两人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无人敢拦。
又走了十多步,秦妗终于凉凉开口:“王爷拉够了吗?”
“嗯?”
卫岐辛茫然地回过头,才发觉自己一直紧紧拉着她的胳膊,赶紧松开,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咳咳,对不住了。”
秦妗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岐辛更加不自在起来,支吾半晌,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大路说道:“这里荒郊野外,风一吹真是冷得很,你快先上我的马车换掉这身shi淋淋的裙子罢,车上有干净舒服的衣裳。”
“哦,这么细微体贴?”
秦妗看他话题转移得如此生硬,内心发笑,黛眉一挑,仰脸盯着他。
卫岐辛误以为她话中有话,匆忙辩解:“是你的丫鬟拿着本王令牌去唤侍卫时准备的,平日里我车中从来没有女人衣裳!”
不料他竟会努力解释这种小事,一时间,秦妗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缓缓眨了眨眼。
眼前这位小王爷的矜贵仪容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穿了件里衣,玉冠斜散,寒鸦黑玉簪子歪歪插着,汗shi的乱发贴着鬓角,甚至还沾了一点草屑。
但他看向她的神色认真严肃,耳廓通红,勾人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灌满了赤诚,像是炽热的金乌。
秦妗勉强回过神:“那我先去换衣裳。”
马车中铺了厚软的地毯,静静燃着暖香,秦妗褪下衣物,看见浑身的青紫瘀伤,眯起美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回府包扎时,巫清要是看见这些伤痕,定会极为心疼和自责。
罢了,到时背着她涂药就是。
穿好衣裳后,秦妗拉开车帷,卫岐辛单薄的影子映入眼帘。
他立在马前,背对着她,似乎在望着西山最后一点未落的日光出神。
山野之间,秋风四起,仅着里衣的卫岐辛有些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却依旧站得笔直,不失芝兰玉树之风姿。
秦妗静静望着他的背影,良久,轻轻开口:“王爷,进来罢。”
卫岐辛转过身点点头,踏上马车,经过她的身侧时,带着清晰的凉意,仿佛是一块寒冰。
秦妗敛下眼帘,把自己刚才脱下的外裳还给了原主人,又侧身倒了杯热茶。
卫岐辛接过外裳,并没急着穿,而是揉起了眼睛。
“你这又是做什么?”秦妗看他坐着不动,顿时有些不悦:“那么冷,还不穿衣裳?”
小王爷坐在软榻上,还在揉着眼睛。听见她凶人,缩了缩脖子,默默答道:“等等……”
“刚才看着夕阳发呆,眼睛花了……”
他这会进了马车,只觉得眼前都是赤橙金红的飞影,连外裳的衣带都不大看得清。
俗称,闪瞎了。
秦妗眉尾微不可见地一抖,看着软榻上抬手揉眼睛的卫岐辛,竟然莫名觉得蠢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生气,慢慢红润起来。
她一整天都没笑得这样明媚过,猫儿眼中倒映着莹亮的火光。
“你别揉了,再揉,眼睛更花。”
卫岐辛知道自己失了体面,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乖乖放下手来,换了一种方法,努力睁着双眼,试图把面前的秦妗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视力逐渐恢复,一切就像拭去水雾的镜子般,愈发明晰起来。
他看见那个素来冷脸冷声的美人正扬着宛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