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母子俩登时垮下了脸,神情一模一样,看得巫清都有些于心不忍。
许姨娘性情并不坏,秦相不重女色,这后院冷冷清清的,加之京中没有熟识的闺中密友,她也颇为寂寞,幸而得了个儿子,还能慰藉几分。
看得出许姨娘想和秦妗多亲近点,奈何她家主子不是小女儿性格,从不爱扎堆玩闹。
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婴孩哭啼的声音,还有女人安抚哄孩子的低语声。
见主子头也不回,巫清悄悄转身看去,昂哥儿的眼中正噙着泪珠,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们,那双圆滚滚的眸子像是被井水浸过的紫葡萄,极为惹人怜爱,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们,两臂张开,拥抱着空气。
谁能不喜爱这样的小家伙?!
巫清艰难地回过头,沉痛地叹了口气,却没发现自家小姐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脸上Yin晴不定。
秦妗在袖中攥紧了拳头。
她听见了“滴滴”的响声。
就在上一秒,随着她离开的步伐,腰间的玉佩迅速发热,急促地警告了起来。“滴滴”声极为冷酷,越来越响,给这个好日子画了个句号。
警告声夹杂着远处小屁孩的哇哇哭闹,直吵得秦妗心烦意乱,猛地顿住了脚。
她拿起玉佩定睛一看,“仁”字正闪着得意的光。
秦妗想起了与慎王的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就是,要学会包容,时刻露出友好的笑脸。
怎么着,意思是她应该笑呵呵地接过胖娃娃,抱着他,与许姨娘一起,和睦有爱地逗弄一番?
真是,绝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
“你不用管。”秦妗沉沉地说,颇有些咬牙切齿:“把暗卫叫来。”
尽管不明所以,但巫清还是立即领命离去了。
秦妗隐在蔷薇从中,皱着眉,看着小亭边的母子,越发觉得不顺眼。许久,只从嫣红的唇中迸出两个字:“甚烦!”
秋风更加喧嚣了些,刮着树上为数不多的梧桐叶,飘飘洒洒,又落一地。
卫岐辛缓过神,觉得有些口渴,吃力地拍了拍床板,却只抓住了一团手感熟悉的布帛。
原来还是一枚用布帛制成的枫叶。
他勉强睁开眸子,打开小枫叶,皱眉看了看,顿时火冒三丈,煞白干燥的嘴唇直直发抖,拿信的手都在颤颤巍巍:“来人!备上马车,去秦相府!”
被他掷在地上的小枫叶上简单写着几句话:“今日已毁,无可奈何,望王爷明日也继续努力。”
瞧瞧,这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态度,他们之间真的存在平等的盟友关系吗?
简直是要把他气得咳出一口血!
今日他小心翼翼地规范着言行举止,上午和温老先生认真探讨学问,下午又在章老怪的嘲笑中咬牙练武,特别辛苦。
哪知道练着武,突然被陪练的侍卫掀翻了身子,双腿“咔擦”就断了?
这一天他累得像条狗,如今付诸东流,秦妗这个狠毒女人,好歹也要说句对不起罢?
卫岐辛越想越气,顾不上刚被包扎好的双腿,幽幽看着地上的淡红色信帛,对赶来的家仆说道:“把本王抬上马车,立刻去秦府!”
区区断腿,以为就能拦住他?
以为他就只好乖乖躺在床上,静静等待子时一过,时间重返吗?
要知道,这残废之痛,他已经经历数次了,身体就算再疼,也有了忍耐力。堂堂慎王,可不会再像第一次那般弱小无助。
去讨伐她的力气,还是有的。
在慎王的强烈要求下,一辆奢华舒适的马车向着相府飞驰而去。
说是飞驰,其实也就隔了几条街。
不稍时,骏马蹄子一蹬,嘶鸣着,稳稳停在了秦家正门。
秦家的门仆呆呆看着这辆席卷沙尘而来的马车,发觉上面还刻了慎王府的字样花纹,一时傻了眼。
只见车帘掀开,两名悬着寒剑的侍卫抬下了一张软榻。
雕花镶金的榻上躺着名容貌昳丽的贵公子,裹着石青银鼠大氅,眉宇之间自带一股风流,只不过现在却含了几分怒气,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饶是再舒适的马车,也免不了些许颠簸,所以还是让执意要来的卫岐辛吃了苦头。
他当然是怒上加怒。
门仆飞快传了通报,传到秦妗耳朵里时,慎王一行人已经到了相府正厅里。
卫岐辛躺在软榻上,对秦家下人偷偷瞟来的目光选择了忽视,捧着一盏热茶小口喝着,目光游离在厅中的字画上,组织着待会的措辞。
没错,到时候大喝一声,气势要足,他可是受累的一方,绝对要讨个说法,免得日后再出现这般状况。
卫岐辛暗暗打定主意。
“家父未在,不知王爷突然前来,有失远迎。”
一道冰冰凉凉的声音传来,秦妗随之出现在门口,眯着猫儿眼,似笑非笑。
卫岐辛抬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