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凝视着小王爷,淡淡提醒道:“多谢王爷款待,只是这些东西如此难得,民女实在受用不住。”
有什么难得的?
卫岐辛看向在他眼里再寻常不过的茶水点心,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时处深秋时节,盘中盛放的玲珑柑橘等都是南方鲜果,必须由几大箱子寒冰覆盖,再靠各大驿站的数匹骏马,连夜从产地运来他的车队。
而这茗茶也是取自小荷才露尖尖角时的露水烹制而成,绝非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秦妗警告的眼神瞥向他的怀中。
卫岐辛知道她的意思。
因为,在他的衣内,放着一方小小的宣纸,上面白纸黑字,其中一条正是:“吃喝用度减半……”
“嗯,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收下去,不必如此奢靡,路途中一切从简。”
卫岐辛不情不愿地下了指令,在侍女们诧异的眼神中默默靠向车壁,凝望着窗外,开始伤神。
看见慎王吃瘪,秦妗抿嘴笑了。
看着他闷闷不乐的面容,她打趣道:“王爷真是勤俭节约,心怀大智,这样的风范实在让民女为之钦佩。”
她以前还不曾发现,原来废物也会有几分可爱的一面。
听见背后传来的婉转声音,卫岐辛哼了一声,不愿搭理她。
他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任凭别人拍拍马屁就会高兴?
做梦。
何况这女人拍的马屁叫一个Yin阳怪气。
眼下,他只想为自己从前的富贵日子做个哀悼。
浩浩荡荡的一干人在异常和睦的相处中渐渐向京城靠近。
天色将近傍晚时,车队已在城外。
秦妗心中早有打算,便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卫岐辛:“多谢慎王为民女同路护航,如今距离民女要去的宅子只余五里,不如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卫岐辛被她叫醒,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腰,睁着一双尚且愣怔的眸子说道:“你在这里有什么可去的……”
两人周围还有侍女侧立,无不是竖起耳朵在好奇倾听。
秦妗皱起柳眉,偷偷甩了他一个凌厉冷酷的眼刀,吓得卫岐辛连忙住口,坐直了腰板:“既然姑娘去意已决……”
这次,他的话又未说完,便被马车的猝然刹停给震没了下半段。
“怎么回事?”
卫岐辛与秦妗对视一眼后,扬声问着外面的护卫。
“禀告王爷,是路上躺着一名老汉,这才无法通行。小的立刻驱除了他,还请王爷稍候。”
“老汉?”
会不会是哪个仇家设下的Yin谋圈套?秦妗下意识地盘算起来,仔细分析着此次绪英山出行是否有所暴露。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旁的卫岐辛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制止了护卫,转头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不妨和本王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可笑,万一两人出去就是一阵箭雨,岂有小命存焉?
直接让护卫驱走才是保险之策。
在秦妗眼中,卫岐辛已经从废物上升为了天真幼稚的废物。
她正欲开口拒绝,卫岐辛又抢先说道:“看姑娘通身气质,想必定是个正义善良的人,老者躺在路中央,怎会不去相助呢?哎呀,本王真是欣赏姑娘的义气。”
原来这个废物不是天真,而是小气。
秦妗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应该跟着约定行事。
不过也是。
她想起了雌佩上的告诫。也不知道直接命令护卫赶走老人会不会违规?
此事变幻莫测,还是小心为妙。
秦妗有些警惕车外情况,便捏紧了袖中的小弩,眼波一扫,皮笑rou不笑地站起身,做出邀请,毕恭毕敬:“这是自然,王爷先请。”
不曾像她这样多疑,卫岐辛毫无察觉,掀帘下车,大大咧咧地走到了车队最前面。
秦妗与吴朔打了眼色,这才放心了些许,也随卫岐辛走到了老汉的身边。
这老汉直直躺在大路中间休息,也不嫌黄沙呛人。
一身粗布麻衣已脏得分辨不出本色,面黄肌瘦,戴着顶破洞的狗皮帽子,帽下半白的头发凝结成一缕一缕的乱草,与长须混杂在一起。
他怀中还抱着根烂木拐杖,腰上悬挂着小酒葫芦,像是个乞丐老疯子,看得秦妗后退半步。
还未待卫岐辛问话,老汉便睁开了浑浊的小眼,扫过庞大的车队,狡黠地抓住了他的靴子,叫唤连天:“贵人啊,好人啊,给口饭吃,给口酒喝吧!小的愿此生都去佛堂为二位贵人祈福,子孙后代福泽深厚绵延不绝!”
这话背得滚瓜烂熟,难免让人失笑。卫岐辛也不作言语,只管转头笑yinyin地看着秦妗。
秦妗继续打量了老汉片刻,扬声开口:“吴朔,把你马上驮着的干粮给他。”
吴朔应下,下马取出十余张白面饼子,另有两把用上好的风干羊rou制成的束脩,统统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