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侍卫们顿时团团围住了秦妗。
吴朔见状,大喝一声,他身后的人便都涌了上来,拦住那群暴动的侍卫,开始互相械斗。
山谷里一片腥风血雨。
卫岐辛默默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摸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再看最后一眼自己心爱的情人。
秦妗翻身下马,身子飒爽。
她掀起了车帘,微微倾身,扶着车壁,脸上尽是血渍。
卫岐辛有些慌乱地看向来人。
那人身后刀光剑影,厮杀无度,而她却面色沉静,带着些清冷的笑意。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与她平凡蜡黄的脸形成了强烈对比,像是汪了一湖冷冽的池水,又像是灌满了星辰宇宙。
睫羽如扇,眼尾微微上翘,带着无限风情和谋略。
所有的厮杀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鲜血飞溅、一片嘈杂之中,只有她一人笑yinyin地立在车头,静静地望着车内的公子。
真是一眼万年。
卫岐辛愣在原地,心中砰砰直跳。
他有些慌乱,只见小个子收敛了笑意,嘴唇一张一合,镇定地说道:“慎王,你去死吧。”
……
?
闹半天还是想杀他?
卫岐辛才浮上扉红的白玉脸颊顿时变得铁青。
秦妗索性上了马车,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旁:“我也再不想轮回于这一天了。仔细一想,你死了,说不定就不会再发生了。”
这句话信息太丰富,卫岐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
“你自杀,又或者,”秦妗忽然抬起自己的手,露出小弩:“被我杀掉。”
“本王……非死不可了?”
卫岐辛稳了稳心神,低声询问道。
秦妗刚想点点头,却不料身旁的人立即像风一般冲向了车门,企图逃跑。
“你想都别想!”
卫岐辛鼓着腮帮,怒喊一声,抬起绛青皂靴,大步跨出车门。
不过紧接着,他像是忽然被人一把扯住了脚踝,诡异地摔了下去,狠狠扑在尘土中。
“哎唷!”
就在这瞬,拉车的马儿猛地受了惊,鼻中喷气,铁蹄一动,顿时,沉重的车辘瞬间碾压过了卫岐辛的双腿,痛得他简直叫唤不出声。
吾命休矣。
以“大”字形趴在泥地里的慎王两眼一翻。
***
待卫岐辛呲牙咧嘴地醒过来,睁眼一看,早已日头高照,他正半靠着树干而坐,双腿血rou模糊,失去了知觉。
秦妗束着手,见他醒来,笑道:“看见没有?你的腿无论如何都会被废,我们一直走不出这一天。慎王,痛吗?”
你来试试,能不痛吗?而且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卫岐辛心灰意懒,低低垂着头,只敢暗自腹诽。
“这么活着太折磨人了,不是么?所以,你还不如冒险一搏,自杀试试看。万一明日,又在原处醒了过来呢?”
秦妗循循善诱,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尽显无情。
接着,她语调转冷:“而且,假若你不愿意,那么就由我亲自动手。”
原来横竖都会是一死。
卫岐辛愣了愣,苦笑着,缓缓抬了抬腿,但这尝试却毫无用处,只有一阵剧痛袭来。
他紧紧咬住了唇,一股子血腥味弥漫在喉间,沉默许久后,轻声说道:“不必。”
话音刚落,他就勉强探手抓过了地上的一把残剑。
那只拿剑的手修长白皙,一看便知主人平日素来养尊处优。
剑柄被颤颤巍巍地握着,抖个不停。
片刻后,卫岐辛似乎下定了决心,手猛地一动,那把残剑终究是狠狠扎进了胸膛。
刹那,他惨哼一声,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双眼紧闭,面如金纸。
绪英山的绿林如海,鸟鸣不止。在山脚的官道旁有一棵庞大的桉树,树冠翠绿,遮天蔽日。
几束灼热的日光穿过了枝叶缝隙,直直地照射在黄泥软土上,被切割成了各色斑驳的光影。
树下倚靠着一名狼狈不堪的俊美公子,一柄断剑插在他的胸前,墨白掐纹衣襟上,不断地沁出深红血色。
公子面前有一名背手而立的瘦小子,头戴玄藤斗笠,脸色蜡黄,像是抹了什么药物,独有一双眼尾飞翘的漂亮眼眸。
她正紧盯着树下之人,目光平静似水,内里装载着无数波涛,粼粼不已。
卫岐辛缓缓倒在了秦妗的面前。身下是一片血泊。
秦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上前蹲下,轻柔地为他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素手一探,慎王已经全无气息。
这是第五次重置的九月初三。
午后一刻,卫岐辛自尽殒命。
秦妗回了山寨,命人将卫岐辛放进了临时打造的棺材中,她则坐在棺材旁,半夜无眠,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