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唉,高哥啊。”
市场部部长开口这么喊,通常都没什么好事。高揽月握着转椅的扶手转过去,看到对方不知从哪截了自己秘书拿走的马克杯,亲自把咖啡捎了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王部今天什么事呀?”他问得语气放松,王文澜把咖啡搁在他办公桌上,越过卡座走到他身边,借着她站他坐的优势俯瞰看下来,无形之中有些咄咄逼人:“找你确定点事。”她朝他勾勾手指,自己先转身走了。高揽月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去了茶水室。
“什么事?”高揽月倚在墙上抱手问到,“我不能离开办公室太长时间。”何况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们几个部长的一言一行,高揽月还是不太愿意造成误会的舆论、平添烦恼。
“高揽月,”王文澜朝他逼近一步,“你和他什么关系?”
“……你说谁?”
高揽月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他的手指收紧了些,这个小动作可没有逃过王文澜的眼睛。高揽月的反问与她料想的有些偏差,然而她的疑问还是抛出得直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高揽月并不觉得王文澜真的发现了什么,于是他放下自己防御的姿态,尽可能真诚地应到:“江衔天?”他把这个名字念出来,按捺下不合时宜的心悸,他挑眉去瞧王文澜的反应,对方一闪而过的惊讶让他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个问题,还好她没有发现他和温阏逢……即便也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
他直白得让王文澜有些不知该如何出招。她没有故意为难对方的意思,但因为酒宴上对方异常的言行心中还是存了一点八卦的心思,然而平日里似乎很在意感情问题的高揽月这时候坦坦荡荡,让她再得不到兜圈子的乐趣,便直率地讲到:“是。”
“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们是老同学,他是这么和我说的。”王文澜转述江衔天的话,她尽可能不让自己带上个人感情色彩地讲到,“如果有空的话,他请我向你发出一个邀请——他想和你单独聊聊。”
高揽月笑了:“多少年不见了,能聊什么。”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冷淡,起码像是一种调侃,只不过是敷衍对方。自己心里清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的骨头都开始发冷,好似风shi的疼痛绵绵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神志。他们其实并没有过什么十分不愉快的过去,可那些未解之谜积累到今日,已经是厘不清的一团乱麻,把他的心死死缠住,连思考都感到窒息。
“我尊重你的意愿。”王文澜说,“如果你不同意——”
“王部,我和他单独聊,能算是违反商业道德么?”
“于公你们没有交流商业消息,至于其它方面嘛……公司挺希望能够达成这笔订单。”
“那去吧。”高揽月笑得一团和气,是自己并不喜欢的肌rou牵动的幅度。也只是快刀斩乱麻而已,高揽月想。他盯着王文澜直视自己的双眼看,对方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双瞳里涌起一点光,她的眼帘垂下去,柔和了往日嵌了刀光剑影的双眸。
这时候高揽月才觉得在商场的风雨里来去的对方也有柔情的一面,只是连这点柔情都让他感觉羞耻。在当下的他带着复杂心绪看来,这似乎是一种混合着女性天性中的保护欲望、以及难以描述的怜悯。高揽月不知道王文澜到底了解了多少,又带着什么心态;但是对方必定是赞同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高揽月笑笑,轻微摇了摇头,在心中无声地回应。
他始终没有从十年前的少年故事走出来,从上一次的聚会愈发清晰地认知到这个可笑的事实。而如今,的确是最好的破局机会。
不破不立。
……
高揽月从茶水间出来,恰好看到温阏逢从总经理的办公室出来,难得手上没有抱着文件。这个时候他不是很想和对方对话,温阏逢了解他的细微表情变化,甚至偶尔比他认识到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还要快:这时候碰面不过是无端将自己送到对方面前,蒙受那些更是煽动烦闷的言语。他们被一个卡座分隔,当他绕开对方的卡座时,温阏逢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路过,倒是高揽月忍不住转头去看,温阏逢脸上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心事重重。
高揽月可不觉得对方是在职场受到了什么阻碍。温阏逢是如今公司的红人,人事处置得当,即便经济下行,裁员也轮不到他首当其冲。那么他忧心的事,到底会是什么?
这倒有些有趣了。
他并没有同对方一样的癖好,将所有人的各种细节暗记于心,静待某日能够用上。但这样的反常多少有点记住的价值,先前温阏逢拿捏住他一个弱点,他并不愿落了下风。
“阿黎,”他喊住迎面走来和自己微笑点头的女孩,虽然了解对方的立场算是划入温阏逢的阵营范围,但毕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与宋黎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糕。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问到,“现在有空吗?”
他很少会叫住一个并非自己部门的人,只是现在好奇的心理作祟,他心中想着找寻一个转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