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皎“嗯”了一声,说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原来他竟是璟王假扮的。
璟王府的暗卫将一张纸取出来,双手递上:“是,属下已经调查过了。曲公子十一岁那年在上尧之乱中于汶江一带同家人失散的,一直到了十三才被宋家人在京城附近的安远县被寻到。”
“汶江一带……正是您当年跟夫人一起居住的地方。”
靖千江道:“他身为丞相长子,即使当初战乱,也应有专人保护,因何还会失散?”
问了这话,他又自己摇了摇头,嘲讽地说道:“也罢,我多此一问。还能有何内情,大难临头各自保命罢了,哼。”
侍卫并不敢多言。
那天回去之后,靖千江连夜将乐有瑕、曲长负,以及那个十一岁就跟自己相识的少年都画了出来,而后派人召集了几位十分有名的易容高手,甄别画像。
乐有瑕和曲长负两个人,乍一看去,一个相貌寻常,平淡的几乎让人过目就忘,另一个却是俊丽清绝,无论站在哪里都会引人瞩目。
明明差别这样大,但当将两幅画像放在一起打量的时候,就会微妙地发现,其实他们的五官轮廓竟然都很相似,只是很多细微处经过了调整,如果不刻意比对,原是不好发现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曲长负和乐有瑕的相貌中,都有靖千江最初认识那名少年的影子。
经过几位易容高手确认,基本上都认为,这三幅画像上面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毕竟如果想要长久易容,最好的效果就是在原有相貌基础上进行微调,以达到一种似是而非的效果,即方便,又不容易被识破。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靖千江对于自己的直觉还是颇为笃定的。
即便是乐有瑕刚死的时候,他无数次思量抗拒着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可也从来没把任何一个人错认成对方。
对于这个人,世上再没有哪个相似,可以替代万一。
调查曲长负的过往经历,对比画像,与其说是想进一步确认对方的身份,倒不如说,他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他们的相遇跟上辈子不同了。
过去不再一样,那么是否也可以改变结局?
璟王府侍卫又禀报了另一件事:“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义庄中寻得了一具同那位乐公子相貌相近的尸体,其死因、身份、亲人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太子府的人发现。”
靖千江唇角上扬,神情却极冷:“很好。”
他要让齐徽亲眼看到,乐有瑕已死,上辈子多少痛苦悔恨已经足够了,这一世,他也不会再给齐徽伤害对方的机会。
靖千江轻轻舒了口气,对着前来报信的侍卫道:“你也辛苦了,回吧。”
那侍卫忙道:“殿下可是还要在这里守夜?属下替您!”
靖千江道:“本王若是要你替,费劲来这里做什么?遛弯么?”
侍卫:“……是属下多言了,属下告退。”
靖千江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事情的发展会同前世的记忆产生分歧,但最重要的,是人还是那个人。
寻常高床软枕,比不过他身边明月草木秋风。
他在外面守着,看月影一点点移至中天,也了无睡意,这时忽听到帐篷里传来了几声咳嗽,紧接着又有衣衫窸窣摩擦的声音。
靖千江眉心微拧,站起身来略迟疑了一下,进了帐篷,见曲长负披着件外衣,正咳的从榻上坐起身来。
靖千江每回听他咳嗽都觉得揪心,忙倒了杯水走到床前:“来,喝点水。”
曲长负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顺过气来,这才仿佛刚刚认出身边的人是哪一个:“易皎?”
“是。”
靖千江道:“我在外面守夜,听到大人似是惊醒,便进来瞧一瞧情况。大人身体不适么?”
曲长负按着额角,说道:“不妨事。”
靖千江柔声道:“大人且歇着,若是头疼的话,我帮您按一按罢。”
曲长负松松披着件外袍半倚在床头,他大概此时仍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手撑着头,眼睫微垂,眉心微微蹙起。
过了片刻之后,方“嗯”了一声。
在这个没有掌灯的帐篷之中,他莹白的肤色细腻如同玉瓷,又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掉的月光与白雪。
靖千江本把手都抬起来了,忽然觉得紧张,停了停,才把手指按在他的太阳xue上,轻轻揉了一下。
那是真实的体温,真实的接触,不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幻影。
心中的所有患得患失,忐忑忧虑,仿佛都顺着这一个动作落到了实处。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清清嗓子问道:“这个力道可是有些轻了?”
曲长负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说:“正好。”
靖千江便替他揉着太阳xue,他原本应该对曲长负这幅面容并不熟悉,但对方矜贵又冷淡的模样,却又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