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他,声音柔的如晚间碎萍细风,呢喃自语:
“你呀,也就可劲折腾我,多少年了,睡觉还不老实。”
她脚步轻盈,掩上门而去。
荣凤卿于夜里,缓缓的睁开了眼,那一多少年了落入他心田,仿佛种子在挣扎。
那一瞬,他好想摘了眼罩,看她一眼。
手刚伸起,门就掩了。
他终于是收住闭了眼。
水眉出了门来,独立在大台阶上,举目四望,众人都在仰视她,她怀里抱着的账本一瞬间发热了起来,给了她无穷力量。
“王爷身子疲了,过两个时辰就要起来沐浴更衣,实难再难为他起来了,就对对账,合上了皆大欢喜,大家各自散去如何?”
汝南王妃看见她拿着账本出来,黛眉一拧几欲狰狞。
对账?笑话!
那些东西她倒卖了多少?还有御赐仓廪粮食,珍奇禽兽,怎么算?
崇王妃看着汝南王妃面色不善,上前一步道:
“我说眉儿,忒笑话人了,到底是小家子气叫人又可爱又可笑的,这夤夜深更的,把家底都掏来了,翻旧账还有什么意思呢?更别说这就算翻个三天三夜也对不完呀,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这事啊你就到此为止,饶恕个则!”
水眉还没开口,那边汝南王妃假笑一声,隔着老远也不愿意走近一步:
“原是我不好,你叫王爷饶恕咱们无礼,有借有还的,我把家底掏空了,还赔上许多梯己家传,你掂量着看。你别看账本写的华丽,倒我手里都是内廷克扣过不知几手的了,好东西都截去了。你若按照那来算账,我今儿可就被你冤枉死了!”
说着冷哼一声:“我好心好意给你们汝南王府看东西!还落个监守自盗的罪名,还自己补漏洞儿,我何苦来哉!”
“眉儿妹妹听我劝,汝南王妃也是你长辈,原是她不对,道歉了也就是恕罪了,你心眼放大些,大家和睦岂不好?就算了吧,把东西收进府,各自散去,大晚上怪磋磨人的…”
水眉咬着唇,她还没说对账呢,一个个就说起了大道理。这软言里带着刀子,逼着她屈服。
“快些放我们回去吧…”
“破帐有什么好查啊…”
“给点面子就上脸…连累我们做什么!”
那百十个丫鬟小厮交头接耳,时不时怨恨的,仿佛水眉是那个叫他们不能安睡的罪人。
水眉背抵冰冷的铁门,怀里账本也冷了起来。
不敢叫她查,就是有问题啊…若是现在放过了,这些亏她要自己吃。少了什么东西再难找汝南王妃要了。
但是她一个人…她的眼睛对上那些人怨毒的眼,忽然害怕起来。
“放我们走罢!”崇王妃笑的慈爱,底下人纷纷呼应起来,走了走了的乱喊,甚至胆子大的放下箩筐就打哈欠,摇摇欲坠的往回走了。
“眉儿真懂事…”
崇王妃冲她一笑,转身就走,水眉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却没有人问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到底是命如草芥,人微言轻,水眉眼角有泪痕,她能喊她们停下来吗?不能,丫鬟小厮吐沫星子能淹死自己,那些王妃郡主能恨死自己,她不过想拿回王府应该有的,也要被人克扣几分。
忽然,前头传来一声尖叫,汝南王妃整个人咚的一声撞到了歪脖子树上,她姿势极为怪异,头倏然间往树上撞去,随后整个身子奇异的扭过去,脖子拉长了一大截。痛苦的挣扎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救命…”她吓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才有人发现,一支箭穿透她高耸的留仙髻,笔直的钉在了树上,入木三分。
这手法…
就很荣凤卿…
水眉下意识的抬眼仰望上面,只看见荣凤卿不知何事出现在了大门檐上,居高临下的擦拭着手中弓箭,白发苍茫与月色齐辉,青衣袅落与夜色同归。
如果能忽略掉他苍白侧脸上,从枕头上映出来的大红牡丹睡痕,还有嘴角可疑水渍,就更好了。
“疯子!”
汝南王妃那边彻底怕了,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要去死了,下人们七手八脚都不能把箭取出来,一拿就牵动头发,疼的汝南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
顾廷沉着脸走到汝南王妃身边,二话不说握住箭羽处就使劲□□,汝南王妃疼的眼泪儿直打转,龇牙咧嘴的好不可怜。
“儿啊你轻些…”
顾廷置若罔闻,只是猛的一下,把整个箭□□。硬生生扯断多少青丝,一下子散在空气里,汝南王妃哀嚎一声,瘫软在地上,头皮痛的无以复加。
“镇西王什么意思?”
他一步步逼近镇西王,在门下和他对视,荣凤卿听见有人唤他,屈尊降贵的微微抬头,淡漠道:
“吵到本王睡觉了,留你一条命就是好的。”
顾廷冷笑一声,甩袖要走,两个王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