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后来做了什么吧?”乔昀淡淡地开口,疑问的语气,更像是肯定的陈述。
“嗯。”许言寒又吸了口烟,雪白的烟雾从鼻腔向外溢出,“安顿好一切,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家的事。我成了学校的异类,老师们同情我的身世,在年级组织了募捐,呵呵,可是十来岁的孩子,哪儿有什么成熟的想法?”
乔昀紧了紧拳心,回头看远处缥缈的夜色,说:“我明白。”
这世上最复杂的人心,到底是遵循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还是荀老夫子的人性本恶论呢?
如果是前者,为什么班上所有人都会喜欢成绩好家世好甜美乖巧的小丫头,她们在过家家游戏里永远扮演白雪公主?
为什么默默无闻又丑成绩又差的女孩总会被嘲笑为丑小鸭,成为所有调皮的男生欺负的共同对象?
孩童的世界有浪漫的童话,但也有黑色.童话。
儿时的许言寒,孤独冷漠,无疑是所有同龄人眼中的异类。
女生们的小团体融不下她,背后对她不堪的身世议论纷纷。她的作文获得全区第一名,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奖状已经成了垃圾桶的碎片,全班同学都说她的作文是抄来的,就连老师也叫她去办公室询问作文的真实性。
可事实是,他们认为的绝不可能和超年龄,是她苦难经历过后信手拈来的有感而发。
淘气的男生掰断了她文具盒里的所有铅笔,给她的凳子上涂502胶水,在她进教室的时候迎头泼她一盆凉水。
有人在人群里同情,但却没人敢为她发声,整个教室都是稚嫩的嘲讽和讥笑。
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家长一句“孩子不懂事,只是恶作剧”来搪塞,老师轻而易举原谅调皮的孩子,歉疚地拍她的肩膀,问她还好么。
她怎么能不好?又怎么敢不好?
就算她不好,又有谁可以依靠?
她只能一忍再忍。
可是,那些人生而就带来的自私和欺软怕硬,真是因为不懂事和不成熟么?
许言寒不敢苟同,也自认没那么高尚。
没有肩膀,她只有靠自己。
他们畏惧强者,以强者为荣,以强者为效仿的榜样,那么,她便成为他们眼中的强者,站在最耀眼的锋芒上。
乔昀听后,淡淡一笑:“你说得这些,我昨晚都梦到了。”
“嗯?”许言寒为乔昀淡定的反应好奇,“梦到什么?”
“梦到你被一群男孩子欺负,你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梦见他们围着你丢手绢,嘲笑你是野丫头。”乔昀笑着说,视线仿佛已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望着他的笑眼,许言寒嗤笑出声:“不得不佩服你,你想象力真挺丰富的。不过,你只梦对了一半。”
“一半?”乔昀扭头。
“他们是欺负我,不过我可没抱头蹲地上哭。”许言寒轻笑,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脑后,“我把他们全都打哭了,还把一个男孩打进了医院。”
她笑容灿烂,乔昀却透过那俱单薄的躯体看到了藏在那背后强大的灵魂。
看着看着,他也笑了,打趣:“这么牛逼?”
“嗯哼。”许言寒挑了挑眉,“说真的,虽然那段日子很苦,我也没掉过眼泪。”
“从来没有么?”乔昀问。
“嗯,从来没有。”许言寒哂笑,“有的事,不值得掉眼泪。”
“那什么值得?”
许言寒一怔,忽然想起了初中那天,乔昀从他家里离开,她翻开早已确定好的志愿,那时候,她是想哭的。
从没有比那一刻更无助,明明已经热忱地努力过,却因为一场飞来横祸而乱了原本计划好的一切。
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从希望到失望,值得大哭一场,可在眼泪还没落下之前,一只手将她拉出了沼泽。
他让她拥有重新中考的机会,让她不必在原来的地方腐烂,他做过所有的这一切,都值得她继续负隅顽强地与可悲的命运抗争。
许言寒笑了,说:“总会有人值得。”
“那我呢?”乔昀迎上她的眼睛,“我值得么?”
“不知道。”许言寒吐出最后一口白雾,捻灭烟头,“你希望你值得么?”
“不值得。”乔昀回答地斩钉截铁,“我希望我不值得。”
“嗯?”许言寒挑眉看他。
“我不会让你掉眼泪的。”乔昀的笑容融入夜色,愈发蛊惑人心,“永远不会的。”
耳边的风吹得更烈了,许言寒看着乔昀的双眼,呆呆地怔在原地。
“我今晚说的话,希望你好好考虑。”乔昀说,“你一定好好地、认真地想,不着急,我等到你想清楚为止。”
许言寒怔了怔,偏头望向远处,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风愈烈,心越乱。
今晚的夜色,似乎更迷人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乔妹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