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云殊归唾弃了自己厚颜无耻的念头,眼见着沈菡池已经回到了他的眼前,抬起手——动作跟当年捶他那一拳如出一辙。
他这次又是为什么要打我?
自问临危不惧的云殊归遇到沈菡池就满脑子糨糊,下一秒他心心念念的黑衣小少年——现在是黑衣美青年了,“啪”一下把手掌拍到了他身旁的砖墙上,满脸凶恶地瞪着他。
他眉眼凌厉,此番横眉冷对着“有些见不得人心思”的云殊归,让后者有些惊惧。云殊归满脑子里都是疑问,想不明白沈菡池此番作态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是他看着他的目光太炽热,被察觉了,沈菡池要揍他?
沈菡池比云殊归矮了半头,但是终究是将门虎子,气势破人,把云殊归逼进墙角。云殊归听到自己那颗死水一般的心不停狂跳,快要蹦出嗓子眼,下个瞬间就要破胸而出……
完蛋了。
他的脸上有些发热,这都要怪沈菡池把脸凑得太近。这下他的龌龊心思大概是藏不住了,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云殊归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装出一幅平静的模样:“沈、沈公子,有何贵干?”
一鼓作气这个道理快被兵书写烂了,被钱照阳点评是虎父无犬子的沈菡池当然熟记于心。他向云殊归挑起一边眉毛,扯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云兄,我想起来,你尚且未婚娶吧?小弟有个不错的亲事……”
咚。
在九霄云外自由翱翔的鸟从天空坠落,扎进大地,摔了个血rou模糊。云殊归的滚烫的心脏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下去。
他露出个苦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沈公子,云某无意——”
“先听我说完。”沈菡池相当霸道地又拍了一下砖墙,有些色厉内荏,“别打断我。”
云殊归奇异地察觉到了他差到极限的心情,乖乖听话把嘴闭上了。沈菡池真是他的天生克星,手里拿把刀往他心里扎,他还甘之如饴地自己主动扒开胸膛上那层皮。
沈菡池喘了口气,如连珠炮一样快速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将军府缺个夫人,你看怎么样!”
“云某……嗯?”
沈菡池说完这句话,立刻涨红了一张脸,但一对点漆星眸却眨也不眨,死死盯着云殊归看。他看起来像头暴怒的小狼,若是云殊归敢说出一个不字,说不定会被他直接暴起咬断脖子……
云殊归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理解力这么差。想他八岁便七步成诗,十岁敢批大儒文章,十二岁会写治国论,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称赞一句神童。此时此刻在无人的巷子里,却听不懂心上人一句不到二十字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
沈菡池的呼吸出热气扑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再次开始发热。云殊归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又好像喝了一坛烈酒,腿上有点发软,脑袋有点晕眩。
沈菡池闭着眼睛不敢看云殊归的脸,良久没听到云殊归的答复,刚刚鼓起来的勇气被针扎了一下,全部泄了干净。他勉强挤出来个笑,把手缓缓收回来,打哈哈道:“我开玩笑的……”
“我不信。”
他听到云殊归一向沉稳的语气也有些颤抖,对方拉住了他抽离的手臂,紧紧攥着。
……?
沈菡池颤巍巍睁开眼睛,
青衫的无双公子,一双黑眸里翻涌着炽热的情绪,声音急切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行吗?”
这下换沈菡池听不懂云殊归的话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云殊归慢半拍的大脑开始运作,一瞬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如火烧红霞。
寸天一那晚苍凉的背影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你比他幸福,怎么不愿意把幸福分给他一点呢?”
……我能给他幸福吗?
他心悦我。
我能给他幸福吗?
他,他心悦我。
他心悦我。
我也心悦他。
什么狗屁顾虑,什么狗屁的牺牲Jing神都被无双公子丢到了脑后。沈菡池喜欢他,他就必须应下来,他怎么舍得让沈菡池不开心?一分一秒的不开心都不行。死气沉沉的枯树依旧能抽芽,压抑着的恋心见了阳光便迎风长……云殊归忘了什么长远,他只知道当下眼前的人等着他的回答。易地而处,若是他向沈菡池告白而沈菡池拒绝,他又是什么滋味……他不向沈菡池诉说心意,看起来大公无私,实际上他也怕自己会受伤——
他此刻终于明白,原来他孤家寡人,沈菡池也孑然一身。他们本应抱着取暖,却陌路而行。他不如沈菡池,但好在醒悟得不算太晚。
云殊归第一次意识自己可能有当个结巴的潜质。他咬了两次舌头,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我……我,我也,不是、我愿意……”
他又反应过来这个说法有些歧义,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是我愿意、当,当……我心悦你……!”
将军夫人四个字被他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