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安然坐在赵老夫人身边发呆,也没人觉得她不对,大家反倒更心疼她了。
没说一会儿,天就暗下来。赵家节俭,为了不费油灯,这时候多是已经用过晚饭洗漱完去各自回房歇着了。
舅母手脚麻利,很快就置办了一桌子饭食,竟有一条鱼。
宋安然心中微愕,赵家不论是程设还是穿着,都能看出已经是非常拮据了,怎么竟还能有鱼吃?
她抬眼看了看两个表弟,立时便明白了。
小弟弟眼中的Jing光与宋安杰嘴角的口水相互辉映,都在表示他们对这条鱼的向往。
而大表弟自持些,却也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想必若不是他们来,赵家是决计舍不得出钱弄一条鱼来吃。
除了鱼也没什么好饭食,但就因这条鱼,这顿饭吃得格外香。
鱼肚子大半进了宋安杰肚子,小半是宋安然的。不过宋安然表示不爱吃鱼,将鱼肚送到小表弟碗中。
这么一个举动,又让赵老夫人红了眼眶。
吃了饭便轮换着洗澡,这里洗澡的确不如现代方便。赵家有口大锅,烧好满满一锅水,打水到房间里面去洗。但一锅水不够一家人用,基本都是就着一两盆水,一个一个洗。
宋安然脸色大变,一盆水好几个人洗?
不过可能因为他们初来,舅父舅母特意多烧了水,宋安然与宋安杰是单独洗的,并不曾与赵家其他人共水。
等洗完了,宋安然才发现,赵家狭小,正屋左右各一个耳房,右边耳房边上还有间小小的类似杂物房的地方,便没别的房间了。
原本一家六口人,虽然挤,到底三个房间紧凑着安排,也还能安排下去。可如今来了宋安然姐弟俩,屋子实在是住不下去了。
杂物房原本是大表弟的房间,今晚他已经收拾收拾,搬到堂屋去了,而舅父早就下了门板,舅母铺好了床,让他就睡在堂屋。
舅母摸摸宋安杰的头:“今晚你与我们一起睡,你姐姐睡那里。”
宋安杰皱着眉头,固执的牵着宋安然的手:“我与姐姐一起睡。”
舅母颇有些为难,倒不是男女大防,安杰如今年幼,原也不是特别打紧。但那房间实在是狭小,床也格外小,宋安然加上宋安杰一起,晚上连翻个身也不大方便。
宋安然知道这个弟弟虽然年幼,但心思却重得很,若是离开原本的家,就立刻与他分开,势必会接受不了。加之舅父舅母的床也不大,两个大人与小表弟,还加上一个宋安杰,实在是挤了些。
是以最后宋安杰,还是与宋安然一起挤在小屋里歇息。
与宋安然的淡然不一样,宋安杰显然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直到宋安然吹了灯,他还在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拽姐姐的衣裳。
宋安然无意去格外安抚,大人关心孩童是应当,但孩子迟早得自己学着长大。
“安杰,我们有亲人了。”
宋安杰并不能理解姐姐所说的有亲人是什么概念,只他累了一天,很快就窝在姐姐怀中沉沉的睡下去。
他睡了,宋安然并不能睡。离开宋家固然值得高兴,但赵家的情况很显然是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舅父打打零工,舅母忙碌之余还得纺织绣花。
即便如此,光是给外祖父母看病,所费都不少。看情况从前就捉襟见肘,如今有了他们,怕是更艰难。
她当然不是来当拖油瓶的,总得想到什么法子,让舅父舅母有个好营生,解决一家老小的温饱才是。
这么想着,第二天宋安然起了个大早。
昨晚太匆忙,早上帮舅母做早饭,宋安然才知道两个表弟的名字。
舅母姓陈,娘家是镇上卖酒的,不过荷叶镇卖酒的不少,陈家也只是普通。
大表弟叫赵竹林,小表弟赵竹川,都是学过几个字的,可惜赵家没落之后,他们再不曾有机会拿起纸笔。
舅父赵进最近是在镇上有名的何员外家里做工,何员外是镇上最大的酒商,酒窖足足有七八个两进的院子那么大,生意遍布整个大齐,若赶上湛州或者洛城那边要货,何家便需要大量的短工。
比如这次,就是听说洛城商铺定了一批货,赵进才得了机会可以进何家做事。
宋安然天真的眨着眼睛:“舅母,您也会酿酒?”
舅母空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傻孩子,舅母知道你的意思,但开酒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本钱。”
宋安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简单的酿酒技术,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即便舅母有手艺,本钱也的确是最大的问题。
☆、第 10 章
等吃了早饭,陈氏就吩咐赵竹林兄弟两个带宋安然姐弟出去玩,她收拾好了,就会去后面织布。
秋天到了,多织一点,也能多点收入。
宋安然没有推迟,她压根不会绣花织布,是没法子帮舅母的,留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儿,倒不如出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