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线破了窟窿的浴巾,这回用心情全然不一致,她深吸一口气,依稀还有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
再出去时候,她纠结一番,他让她在这儿洗澡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该直接裹着浴巾出去还是穿戴整齐,想起来之前晚上出门都被他一顿教训,况且她本来便爱得这般卑微,连在一起都没有话语权。
还是穿回原本的毛衣和毛衣套裙,只不过光了两条白生生的腿。
没想到出了客厅,狭窄的茶几与电视柜之间的走道上,已经搁了一张折叠床。
陈烟桥从厨房洗完碗筷出来,手上仍有水渍,对她又白又直的腿熟视无睹。
“洗完了?”
“恩。”
“去睡吧。”
倪芝垂眸,“你要我自己一个人睡么?”
陈烟桥没回答,走到她面前,粗糙的掌心握住她的手,牵她进去房间里。已经铺好床,只剩橘黄色一盏床头灯,一派温馨。
他看她乖乖地缩进被子里,给了个解释,“我需要点时间消化。”
明明是他算计她,还找这样的借口。
倪芝那双丹凤眼里写满了不信,嘟囔道,“老男人。”
陈烟桥听见了,丝毫不恼,唇角勾起,“睡吧。”
“烟叔,”倪芝勾住他的袖子,“别走。”
陈烟桥知道她所想,他板着脸,“年轻时候我最讨厌人问东问西,耍心机耍嘴皮子。结果找了你这么个能问问题的。”
他眼神里溺着温柔,“唉,晚节不保。”
倪芝问他,“那你现在呢?”
陈烟桥叹气,“现在还是一样,可惜是你,只能受着了。”
“问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倪芝憋了许久,从他吻她到现在,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桓不去。
陈烟桥似乎早就料到她要问,覆着她的指尖松开他的袖子。
桌子就在床边上,跟床头柜差不多,他拉开抽屉,拿出个素描本。
“给你看样东西。”
倪芝如捧珍宝,惴惴不安不知从何翻起。
陈烟桥在床沿儿坐下来,轻笑,“随便翻,这本都是我在家里随手乱画的。”
她翻了几页,就捂住嘴,是那次在早市她面前放了两碗豆花,那副画凌乱无序,紧跟着下面是桌面上摊着的佛珠。
是那次他们在早市偶遇,他答应访谈,触及他内心两人撕破脸争执。
陈烟桥摇头,“别问我,我画完,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
后面关于她的画面越来越多。
还有回忆的画面,她在桌球台前弯着腰,手指翘着戳着杆儿,她往铁桶里扔了支旋开的口红。
陈烟桥的画有个特点,写实。所以凡是回忆画作,记不清的都是模糊的,五官都不怎么细细描绘,只看出来是她。更像铅笔不知怎么随意涂了几笔,又像她早已经被揉碎了放在他心里。
倪芝合上本子,五味杂陈。
她又宁愿从头到尾动心的只是她,她救赎他,他成全她。
才不教她这般,对他的心疼更上一层。
心疼他如何在凭吊余婉湄与情愫再生之间挣扎。
倪芝把本子放在枕头旁边,背过去不看他。
陈烟桥替她关了灯,低头在她光滑细软的脸侧轻吻一下,避免胡子扎疼了她。
倪芝在黑暗里再度唤他,声若细丝,“你……”
她不知何时,眼泪从眼角滚落shi了枕套。
“你放下湄姐了吗?”
陈烟桥听声音就知道她又落泪了。
他把她扳过来,语气无奈,“有你这么傻的么?一口一个湄姐。”
黑暗中她游丝般的啜泣声被放大,陈烟桥被她哭声揪住心口。
陈烟桥伏低下去,在她耳畔低声道,“丫头。”
“我不想骗你,我也骗不了你。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么,那时候没救出她时候,我想的是她无论被救出来是什么模样,我都会跟她过一辈子,可惜你湄姐就是命不好。”
陈烟桥在黑暗中捉了她的手,轻轻在唇边碰一记,他的胡子刮过她的手背,引得倪芝几乎战栗。
“是我命好,又遇见了你。”
他郑重其辞,“正是因为我爱过她,我才比谁都明白。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担心我会沉湎过去是件没必要的事,以前是你没出现,往后我会比谁都珍惜现世温暖。”
陈烟桥又揉了揉她头发,“你不必记挂我的感受,不提她不是忘却,是让她活在记忆里,我们替她好好活下去。”
看倪芝眼底泪光闪烁,仍没有从情绪里出来。
陈烟桥在黑暗中敲了敲她旁边桌子上放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么?我以前总恍惚,以为又是地震。后来就逼自己看着水平面,究竟是不是晃动。”
倪芝心疼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