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乔易是在向良从超市回来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他的。
那个年轻的东方人双手各提着一大瓶洗洁Jing,低着头快步从他对面走来,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像是被草丛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乔易闲来无事,吸着nai茶里的珍珠用好奇的蓝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卫衣牛仔裤,长着一张老实温顺的脸,正蹲着逗猫。
风流的乔伊·马斯顿先生——中文名是乔易,混迹情场多年,却被这平平无奇的青年逗猫的样子吸引了。他的手指轻轻挠着三花猫的下巴,神态温和而柔软,带着些孩子气,和一些……母性?乔易识人无数,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块璞玉,如同敲开硬壳才会露出香甜多汁果rou的果实一般诱人。
过了一会儿,青年终于摸够了猫,提起瓶子站起身和猫道别,是打算离开了。乔易心中一动,喝掉最后一口nai茶,把空杯扔进垃圾桶,朝着青年走去,伪装成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老外:“不好意思,请问——这个地址怎么走?”
青年愣了愣,显示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东张西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指了一个方向:“好像是……那边,直走,第一个红绿灯右拐……”乔易一边答应着,却没有听他话里的内容,只是弯着眼眸欣赏他略带困惑的脸,目光从他颤动的睫毛和水润的嘴唇处舔过。
他道了谢,青年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微笑:“没事。”
乔易忽然觉得,自己那颗沉寂多年的老心脏,再一次急促地跳动起来。
——所以当他碰巧在合作方的资料里看到向良的照片时,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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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对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乔易看着对面坐着的青年,舔了舔牙齿,手心里似乎还存留着对方的体温和柔软皮肤的触感。
没关系,他想,中文里面有这样一个词。
叫做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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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易虽然心怀鬼胎,但公私分明,工作上的要求可一点儿也不少。向良走出公司大门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黑沉沉的,甚至还淅淅沥沥下着雨。冬日的雨天冰冷chaoshi,他躲在屋檐底下发愁,早上走得急忘了拿伞,明明每天都带着的,怎么正好就在忘记的这天下了雨呢,该怎么办,打车还是……?
突然响起两声喇叭声,一辆雪白卡宴缓缓停在了他面前。向良眨了眨眼睛,心中疑惑,这是谁喊的滴滴,是不是认错乘客了?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俊美面孔来,今天才互相自我介绍过的英国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向先生,这么巧。”
“乔、乔先生……?”向良叫他叫得很勉强,他不知道乔易是对方本名的音译还是真的姓乔名易。乔易则并没有纠结这个,其实无论向良怎么喊他他都会高高兴兴地照单全收,他指了指车内:“没有带伞吗?我送你回去吧。”
“诶?这怎么好意思,不可以让客户送的……”向良挠了挠头,礼貌地拒绝,“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乔易闻言微笑起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就当我们交了个朋友,好吗?”他看了一眼附近或因下雨被困、或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而人数逐渐增加的白领们,歪了歪头,“我不觉得送朋友回家有哪里不对——再不走这里就要堵上了。”
向良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终于不再推脱:“那、那麻烦乔先生了。”
乔易看着这个被自己骗上了车的纯良东方人,面上还是从容得体的微笑:“叫我乔易就好了。”向良缩着身体,十分放不开手脚:“啊好,那你也直接喊我向良好了。”
“向良。”乔易漂亮的蓝眼睛弯成月牙儿,笑眯眯的,立刻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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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宇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这么晚了,向良怎么还没回来。明明他们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自己却有些分离焦虑的迹象了,他在加班吗,他好像不常加班,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吃饭了,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把手插进口袋,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鞋架上的伞上。向良没有带伞,应该是被雨困在公司了,陆天宇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了伞准备出门接他。
门把手就在这时被拧动了。向良打开门,却没有进来,他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同样握着门把手的陆天宇,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伞:“你要出门?”
陆天宇傻乎乎地盯着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吸了吸鼻子,说话间都带着鼻音:“没有,不出门。”他猛地一下子把还在脱鞋的向良拉进怀里,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家已久的大狗般把脑袋埋在他颈间磨蹭,双手摸到的是柔软干燥的衣料,包裹着对方温热的身体。太安心了,安心得忽然有些想哭。
向良的颈边传来陆天宇闷闷的声音,嘴唇的振动让他瑟缩了一下,痒痒的:“你没有带伞,是怎么回来的?”向良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老实地回答:“是一个客户开车送我回来的。”他又想到乔易靠在车里微笑着提议他们做朋友的事,补充了一句:“也可以算是朋友吧。”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