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噬我翼以驭我心(二)
成则衷恢复意识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的床。
这里绝不是戎宅。
戎冶坐在床边,正无声地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成则衷的右手,好像这手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都值得细究——跟不久前失态的模样迥然不同,他现在呈现出一种沉郁而专注的状态。
成则衷的骨相生得极好,连手脚都好看得挑不出错,就算是雕塑家这样细致地瞧上半天,也只会有赞美。
成则衷没有先发出声响或是作出其他动作,而是直接果决地将手收了回去。
戎冶条件反射地收紧了手掌却没有抓住,只变成一次虚握。
他看着已经坐起身来冷视着自己的成则衷,平静道:“阿衷,你醒了。”
成则衷看着戎冶此刻的神态,就明白他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有一点回头的打算。
“你打算怎样做?关我一辈子?”成则衷同样平静地问。
戎冶盯着成则衷的眼眸缓声道:“如果这是唯一让你不会离开我的方法,那么是的。阿衷,不要逼我不择手段——我知道你早已猜到我做了多年法外之徒,所以你也该想得到,我非要达到一个目的时,行事没有什么忌惮。”
然后他拿出一只手机放在成则衷手边——是成则衷的,什么都没动过。
“阿衷,你对我什么态度都行,我也不怪你骗我。我只求你别再做让我不安的事,你可以跟任何人联系,在这里你很自由,”戎冶双眸毫无悔色只有决然,沉声慢慢地道,“我需要确认你不会离开我、也没有谁可以抢走你,所以别继续给我危机感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让我安了心,我就送你回家。”
这话听起来不多过分,实则独断非常,包含了好几个要求,个个都是限制和逼迫,核心就是不准成则衷再和靳哲继续下去。成则衷点着头冷笑,只给了三个字:“滚出去。”
戎冶没二话地站起来准备从成则衷的视线以内离开,只是临走前倾身扶着成则衷的肩头,想要在他额上亲吻一下。
成则衷虽脸色冰寒双目并不看他,没闪没避好似一尊石像。戎冶微顿一下,用气声低低地说:“阿衷,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成则衷冷声道:“戎冶,你最好永远别后悔你今天做的事。”
戎冶用再清醒不过的语气回答:“你早做了打算。如果不是今天我强留住你,你的今后就会与我毫无关系,你觉得我会放你和别人厮守一生?比起那样,我绝不后悔惹你一时生气。”
成则衷闭起眼,口吻平淡却字字讽刺:“戎冶,你是等我夸你有将错补过的急智么?”
戎冶不与他顶嘴,只声音低柔道:“阿衷,我不扰你清净了,你休息一会儿,有需要就叫人。”然后在他额角落下一吻便离开了房间。
成则衷下了床拿上手杖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拨开了纱帘。从这里望出去,除了幽雅花园之外还看见一泓湖水,有一对白天鹅一前一后在湖面伴游。
已是傍晚了。
成则衷转身走向房门——看格局和布置这间大抵是主卧——宽大的双开房门只是虚掩着,他一出来就看见门外有一位侯立着的瘦削女人,大约三四十岁,金发优雅干练地盘在脑后,穿着简约的白色套装。
“成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劳拉,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她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开口问,中文没有一点口音。
成则衷环顾了一下,这座房子的装修风格跟戎宅区别不小,明显的后现代主义。
“这里的位置?”成则衷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
“我们在槟源,成先生,”劳拉回答,然后问,“需要我带您在房子里熟悉一下吗?”
槟源是位于城南部的一个纯别墅区,占地很广但容积率极低,私密而清净,总共也就不到二十套独栋别墅,每一套的价值都以亿计。
成则衷问:“除了戎冶,之前还有谁在这里住过?”
劳拉摇头微笑道:“先生他前几天才刚刚将一些私人用品搬进来,自己都还未曾在这里过夜休息过,说是第一天一定要跟另一位主人一起入住才行。”
成则衷淡淡扫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一点劳拉之前预想中的惊喜神色,而是沉默不语地转身迈开了脚步。
劳拉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只跟在成则衷身后轻声细语地为他介绍起来。
现在这个季节天黑得很快,成则衷回到房间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外面的灯都点亮了。
成则衷走到落地窗前默立着,却好像站在难以跋涉的巨湍之中——在这条没有规律可循的大河里困陷中流的不止他一人,可一个想抽身折返,一个却意在彼岸,终归结不成一张筏子,现在他们僵持在洪流里,谁也走不了,只等着一齐撞个粉身碎骨。
他目光散漫地遥望着月色下的湖面,眼瞳永夜般漆黑。
房门被打开,戎冶的脚步近了,从背后结结实实抱住成则衷,在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