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噬我翼以驭我心(一)
成则衷当年不愿接受手术并且强自忍受了患处这么多年的折磨,有三个原因。
第一,这条伤腿是戎冶背叛过自己的证明;第二,他需要这份痛苦来提醒自己不要一次又一次轻易地原谅戎冶;第三,只要他和戎冶之间彼此还有所亏欠,就不可能相忘,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毫无干系的两个人。
成则衷曾想过,当他彻底地原谅了戎冶的那一天,他会接受手术的。解除自己rou体上的苦楚,也拔出扎在心上经年的毒刃。
他没想过还有另一种情况下,他也会想要停止这日夜反复的自我折磨。
——当他死心的时候。
他终于对像曾经那样从戎冶身上得到快乐与慰藉不再抱有期望。
记忆里那份温暖他贪恋得太久太深刻,以至于即便戎冶一次次教他失望,他还是没有一次彻底将戎冶隔绝,还是每一次都给戎冶留有余地。
他不想探究自己这一次究竟是不是完全死心,就算没有,他也要当作是那样。
还能再怎样难堪?他不能再心软。
靳哲昨晚是同成则衷一起睡的,不过两人没做什么。成则衷闭着眼酝酿睡意的时候,靳哲就不出声静静地看着,直到困意再度泛起便阖眼睡了,心里沉甸甸的满足。
早上成则衷先醒了,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去洗漱,等成则衷出来,看到靳哲已经睁开眼了,就去按开了窗帘,好让清晨的阳光洒进来。
靳哲叫他的名字,声音都还带着鼻音,就伸着手臂要他过去,好像刚睡饱求抚摸的猫。
成则衷走过去捏捏他手掌,握了一下:“嗯?”
靳哲坐起身子,拉着成则衷的手把他拽过来一把抱住,脸埋进成则衷腰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让我充个电醒醒神。”成则衷垂着眼,顺了顺他睡乱的头发。
靳哲环着他腰身的手臂松了些,笑容慵懒却惬意,双眼已经明亮了,望住成则衷慢慢诵道:“’,.”1
成则衷忍俊不禁:“大清早就调情?”
“‘晨歌’当然是早晨念才最应景,”刚才成则衷站在晨曦里,靳哲看得心中一动,便想起了这首诗,他低头隔着衣衫亲了亲成则衷,“早安~”
“那么现在肯起床转移世界中心了吗,陛下?”成则衷问。
靳哲哈哈一笑,跳起来回隔壁去洗漱了。
不一会儿靳哲穿了慢跑服和运动卫衣出来跟成则衷道:“我去先,你管自己吃早餐啊,我要一段时间的。”
成则衷答:“知道了。”
果然,等靳哲跑完回来成则衷已经把早餐解决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书,不过他也做好了一份留给靳哲,出声提醒说:“你的那份等会儿热一下就可以吃。”
靳哲笑着给成则衷派了个飞吻:“,é~”然后便回房间去洗澡了。
浴室的门被关上一阵之后,靳哲手机上呼入了一个电话,房间里铃声响亮地一直唱到超时挂断,成则衷知道靳哲在浴室能听得见,不过既然机主没反应他就也不理会了。
大约两三分钟后铃声响了第二回,这次成则衷听到靳哲在浴室里拔高声音喊他的名字,于是走过去在虚掩着的门边问:“什么?”
靳哲道:“衷,你替我看看是谁打来?”
成则衷便去拿他的手机,这个小玩意儿兀自响得起劲,来电显示赫然是“靳女士”,成则衷一看便反应过来,又回到门边对着里面道:“是你妈妈。”
靳哲道:“噢,你替我接,同我妈咪说我晚些!”
成则衷冷静地问:“让我接,没有关系?”
浴室里静了片刻,几秒后水声也被暂停,只听得靳哲同样冷静地回答:“有什么关系?你我现在既然已经在一起,我迟早也要告诉家里知道。”语毕,水声才再度回来了。
成则衷按下接听键,将听筒靠在耳边。
“,为什么不接妈咪电话?”那边的女声清冷,讲粤语,虽是质问,却没有半丝愠意。
成则衷开口道:“靳女士,他现在暂时接不了电话,稍后会回拨。”
那端沉默了两秒,再度说话时以换了国语,发音标准,仍是问句:“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的朋友,”他措辞时稍稍停顿了一下,足以让人听出此友非彼友,“成则衷。”
靳明心发出了一声了然的轻笑,听不出喜怒,只说:“哦朋友。成生,令尊是否是丰蓝的成海门成董?”
“正是家父;我是晚辈,靳女士叫我则衷就好。”成则衷不紧不慢地答道。
“好,那么则衷,你父亲知道吗?”靳明心的语气虽不咄咄逼人,但也二话不说就单刀直入。
成则衷沉默了一瞬,看来不仅是靳哲早就对他母亲提起过自己,恐怕靳明心也已经做了一些调查了,只得如实说:“目前只有我姐姐知道,父亲近年来身体不好,我不想冒然。”
靳明心哼笑一声,半感慨半无奈何道:“我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