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的心情催动着脚步走过两个街区,小腿肌rou的紧绷这才唤回拉文德的理智。他回忆着先前的种种,心中哀嚎一声,换了手拿素描本,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企图用疼痛来惩罚自己失当的行为。
他一定给亚历克斯·杨先生留下了自大、坏脾气、没礼貌等等,一系列的恶劣印象!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情况迁怒于一无所知的杨先生,然后再那么没脑子地一走了之,居然还摔门?要是弄坏了什么,这么蠢这么糟糕的家伙,还有能再有机会进入杨先生的店铺吗?握在素描本上的手捏紧了纸张,发出异样的响动。
拉文德赶忙查看自己有没有弄坏样稿,腕表的时间顺势闯入他的视线内,“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事情没有丝毫进展就已经10点多了!
拉文德的住处位于他工作的地方和杨亚的店铺之间。店铺离拉文德家足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好不容易请到半天假,刻意起了个大早才省下车钱走到这里。至于到他工作的地方,更是远了不止一倍,拉文德抓紧自己的素描本,收起失落的心情大步向前狂奔而去,希望能在十二点之前赶到,那今天结束的时候他还能拿到一半的工钱。
大概又前进了两三个街区,只熟知地图上路线的拉文德也没怎么数清楚,他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鸣笛声远远地传来,趁着巴士还没到站,他抬起头拖着疲累的双腿走进车站看线路图。
只有一趟巴士能到达工作地附近的街区,然而阶梯收费的价格“有点”超出拉文德的预算,让他的心不由颤了颤。特意穿上的皮鞋是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不怎么合脚,他的两条腿还在微微颤抖,拉文德咬住嘴唇,终于狠下心来选择坐车。
伴随着车胎和地面摩擦的噪音,巴士稳稳地停在拉文德面前,他捏着口袋里仅有的零钱,走到车门前。
抬脚踏上台阶,口袋的硬币叮叮当当地在拉文德的手掌里转了个圈,“不好意思。”他攥着硬币,匆忙道了歉,还没等车门关闭就迅速地跳下车。
侧对着巴士的拉文德吐出胸腔里的浊气,看巴士还停在原地,连忙压抑住想要偷懒的念头,快步离开车站,远离欲望的源头。
司机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上车,关上门就是一脚油门。人的脚程当然比不上汽车,巴士从拉文德身边飞驰而过,带起一阵尘土,他跳着脚躲到街道内侧,生怕弄脏浅色的风衣。
又省了一笔的拉文德情绪高涨,他转头四下看看,街上没什么人,绿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脱下皮鞋拎在手上。拉文德珍惜他的每一双袜子,尽管脚上这双两边的后跟和左脚的大脚趾上缝着补丁,他还是脱下来塞进鞋子里。虽然不怎么卫生、文明,但松快不少的他毫不在意,吹了声口哨大步朝着原定方向走去。
两个小时,盯着时钟看大概会觉得很无聊,时针走两格,分针走两圈,秒针走一百二十圈,而拉文德走了他只是机械地根据脑袋里的路线走着,完全不记得计算步数这回事。
可惜指针并不会因为某人多努力地前进就为他放慢或加快,于是当拉文德好不容易赶到工作地的时候,咖啡店外的钟表显示着十二点过三分。
进店前一阵,拉文德提早穿回了鞋袜,把素描本藏在风衣里夹在腋下,才推门进去。同事德约罗恰好端着餐盘走来,上前跟他碰碰肩膀,用极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警告道。
“嘿,拉文德你最好小心点,老板娘在后面来来去去了五六次,从十一点半就开始不停地看表。老天,她那个高跟鞋,就好像直接踩在我脑子上。您稍等,咖啡马上就到!”看到有顾客正在招呼他,德约罗也不等拉文德回话,端着盘子朝那边走去。当然临走前,他不忘扔下一句,“兄弟,祝你好运。”
咖啡店讲究安全卫生,雇员从外面进来要先去更衣室换制服加清洗,拉文德推开隔离门,就看到老板娘抄着手极度不耐烦地站在那里,脚尖翘起,亮红色的高跟鞋尖不断敲打着瓷砖。
“老板娘。”拉文德因为心虚,略弓着背走到她面前打招呼。老板娘葛洛丽斯女士比将近一米九的拉文德矮了足有两头,她半仰着脖子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十足地尖锐,“拉文德,你不想干了吗?你自己说说,你和我请假的时候怎么说得,嗯?”
拉文德的双肩不安地紧缩,“我,我说的是,一定保证在十二点之前回来,最晚不超过十二点。”
啪,啪,啪,这个时段不会有人经过的过道里回响着葛洛丽斯的掌声“说得不错。”拉文德却面红耳热,好像这几下都实实在在地打到他的脸上。“那你说,按照我们说好的,我应该给你结今天的工钱吗?”葛洛丽斯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靠着墙站在拉文德的正前方。
“老板娘,请别,别这样做。我今天可以加班的,只需要正常结算今天的工钱就可以,求您了!”拉文德上前一步,两手在胸前交握,哀求对方,素描本却嗙的一声摔落在地。葛洛丽斯听到声音挑起眉头,“怎么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她的视线随着拉文德而动,看着他慌忙地整理素描本,查看页数,拂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