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在城市某个街头的一间定制服装店内。
杨亚双腿交叠坐在制衣台上,他的身侧和腿上放着一件苍蓝色的女士礼服,略带鱼尾型的下摆在他手上平展。他带着银边眼镜凑近,顶针抵住绣针,闪着银光的丝线穿梭着落在蓝色上,变成一朵欲绽的镂空矢车菊花纹。
明亮的落地展示窗侧对着制衣台,向外望去,风游走在略显萧条的街道上,树枝“无声”地摇摆。门被推开时,带动了整条街上最大、最显眼的铜制风铃,泠泠作响着扰动人心,金发的高个青年穿着浅驼色长风衣走进来,他过于耀眼的发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拨开了秋日的厚重云层,投射下阳光。
风铃声提醒了杨亚,他剪断线头,绣针别在背心的口袋上,身体滑下,靠着制衣台看向对方,“先生早安,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年轻人手里抓着两个厚重的素描本,在杨亚的注视下他显得有些局促,不由得把本子抱到胸前。“您,您好,是亚历克斯·杨先生吧?”杨亚点头,背过身把尚未完成的礼服整理服帖,将人引到沙发上坐下。
“我是亚历克斯,我想您应该不是来定制服装的吧?”
杨亚的眼神扫过青年敞开的风衣,背带在不够合身的衬衣肩头、下摆留下褶皱,不够长的裤子在他坐下时露出拉到小腿的姜黄色长袜。而目前为止,杨亚只是在女士服装的领域内摸索探究着,排除青年可能的隐秘癖好,他想起了上个星期撤下的那份简易广告。
“应征助理?”
青年咬着下嘴唇,抓过身旁的素描本,埋着头双手一伸,越过茶几生硬地递上来。“我,我,我叫拉文德,想应征杨先生的助理。这是我以前完成的样稿,请您过目!”拉文德过于激动,唇舌轻微嗡动流出一串单词,显得格外急促。
杨亚偏头用还算正常的左耳努力倾听对方,他皱起眉头摆摆手,在拉文德流露出失落之前解释道“抱歉,我的听力,”他指着自己的耳朵,拉文德顺着他微粉色的指尖看过去,“我的耳朵不像我的手指和脑袋那样用起来顺手,还请你声音大些,放慢语速。”明明自己一直以来把亚历克斯·杨当做偶像,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拉文德不由面颊红热。
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介绍,杨亚却没有接他的素描本。“很抱歉,我不能任用你。”黑发的男人把素描本推回对方怀里,在对方失落的目光里耸起肩膀,“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想聘用的是起居助理,负责我日常的事务。”
“并不会参与设计之类的助理工作。”杨亚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打击人,他尽量委婉地说出词句,然而拉文德沮丧的神情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真的抱歉,也怪我没有写清楚。”
拉文德沉默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用另一些说辞说服他,然而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杨亚颔首向他致歉,起身迎接上门的客人。
“先生,夫人日安,欢迎光临,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服务的吗?”杨亚从男士手上接过两人的薄外套,一边挂上衣架套上防尘罩,一边露出微笑询问他们。
拉文德张开嘴,却好似如鲠在喉,他不知道开了口应该在用什么理由说服对方,让亚历克斯·杨为一个根本不会设置的职位任用他。怀抱着自己的素描本,拉文德像头笨拙的狗熊,急匆匆地穿过店铺走到门口。
临离开前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拉文德决定再回头看一眼。
黑发的亚历克斯·杨先生正带着客人看以前作品的展示,他穿着烟灰底色浅白格纹的西裤和西装背心,纯白的衬衣领口笔挺、微敞,合身的衣物在他背面显露出躯体自然的线条;而他身旁的两位客人虽然从发色和体态看出上了些年纪,但同样穿着合身的海军蓝套装和绣红色褶皱设计短礼服。三人谈笑着,两位客人似乎很是满意,对着杨亚露出赞赏的微笑。
拉文德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皮鞋头磨掉了一块露出内里的毛糙工艺,而浑身上下撑得起一声好衣服的不过是这件新买的驼色风衣,他咬着嘴唇深感格格不入,被没由来的怒气冲昏头脑,径直撞开门狼狈离开。
杨亚在风铃声中抬头转头看向门口,他右手的拇指食指捻在一起,似乎在回想拉文德的素描本的厚度。“杨先生?”科lun坡夫人有些,杨亚听到声音赶忙回头向对方道歉“抱歉,夫人您是否满意我的这些作品呢?”
科lun坡夫人略略颔首,“还不错,但是杨先生我并不是很中意你展示的这几种绣花题材,不知道”
杨亚展露着自信的笑容,“夫人,这是一件定制服装店铺,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能满足您的任何要求。”科lun坡夫人同样满意于杨亚自信又略带谦虚的态度,“我的朋友既然向我推荐你,以你的能力完成我的要求自然不成问题。”
说话间,杨亚递上两本自己临摹实物,加上自己改进的花素材,顺带把客人引入沙发区就坐。“这是我自己整理的绣样素材,您可以先试着挑选几种。我去取面料卡和色卡,等这些您都挑选好了,稍后我们可以细致商量哪种绣样您既喜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