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池中水雾缭绕,白玉瓷制的鹿威蓄水满盈,暗棕药汤便噗通一声撒进暖玉汤池里。赤红金龙金凤的帝后衮服如一堆草芥被扔在池外,药气水雾之间影影绰绰可见两道身影,如幻境一般朦胧如雪。
一滴热汗顺着颚线坠进汤浴,顾晏海一袭单衣站在汤浴中,抱着景和缓缓俯下身子。先是一双玉足、再是两条笔直素白的腿,暗棕药水慢慢吞没他的身体。银针没入下腹,锁住宫口血脉,一根红缨便垂在膨隆圆润的孕肚之上。
红缨被汤浴打shi,银针迅速被汤浴染热,顺着针身传递进身体,刺麻胀痛之感便占据了大半神识。景和捂住肚皮急喘连连,但直至大半颗孕肚掩盖在深棕的汤浴里,有了浮水之力,腰跨处倒是不那么坠痛。
只是他的身体太凉,乍入汤浴不禁被烫的浑身一抖,将脑袋埋进顾晏海的怀里,紧紧扯着他的胸口,小口吐气:
“哥…哥……要抱……”
“抱着在呢。”顾晏海垂眸,这个视角下,小皇帝双ru间的血口子更加明显,伤口不再流血,泛黑的血痂子沿着伤口裹了个轮廓。慢慢撤去一只手,顾晏海扶着景和的身子继续坐下,肚子完全进入水中时,景和手一紧,咬紧牙关,嗯声吐气。
伤口进水定是极痛,但要先还是要把那黑狗血清洗干净,才能上药包扎,顾晏海安抚般的吻肿景和的唇瓣。但也不知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别的,就着深棕汤浴的底色,他居然看见一缕似有若无的青烟,萦绕在小皇帝的心口。
顾晏海盘腿坐下,让景和侧坐在自己的怀中。氤氲的雾气打shi衣袖,宽大的袖口平浮在暗棕汤浴之中饱浸药汁坠入水中。拖着小皇帝坠胀的孕肚,顾晏海牵起衣角用袖口一点一点擦拭微微发凉的肚皮,紧紧盯着他舒展开的眉宇,轻声道:“舒服点吗?”
景和抱着肚子点头。药浴疏通凝滞的脉络,血脉流畅,连阻血心症之痛也缓解许多,只是这样一来,胸口的伤口便更加难忍,伤口边缘被热水熏得发痒,伤口血rou沾了水也泛着一阵撕裂之痛。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他忍不住想挠伤口,道:
“痒……嗯…哥哥……”
“替你洗一洗,好不好?”顾晏海抓住景和的手移至唇边吻了一下,袖口重新放回汤浴,淡淡的血色在水中化开,如鱼儿游泳似的钻入池底。抬手接过闫路的药帕子,抬眸沉声道,“我擦了……?”
闫路方才收拾好药粉,刚刚才进来,这会子跪在浴池壁旁,俯身捞了一手水测了测温度,当下就皱眉吩咐道:“水温再高些。”
盯着景和被泡红的的手臂,顾晏海皱眉:“已经有些烫了。”
景和迷迷糊糊地附和:“烫了……不、不要烫……”
“可这要逼毒。”闫路被这小皇帝逗笑,一手扶池壁一手浸shi药帕子,拧的半干,朝顾晏海台台下巴,“凑过来,现在快点,待会就能早些上药,养养就好了。”
顾晏海点头,抱着景和侧身坐着,大手拖住两团绵软的nairou微微分开,指尖不经意碰着敏感的ru头,疼糊涂的小皇帝就又开始喘,鼓了鼓嘴,说他:
“哥哥…讨厌……”
顾晏海手一僵,好脾气地亲着小皇帝的小脸,点头道:“哥哥就是讨厌,你要快快好起来……才能惩罚哥哥,知道吗?”嗓音低柔,大将军的柔情也能化作百指弹,浓情蜜意让人无法自拔。肩膀伤口触水也开始渗血,顺着手臂线条滴进水中,他的眉头都未皱一下,稳稳地托住小皇帝的身子,又道,“还有大宝小宝,你说想见他们的。好起来,哥哥就带你去看,还有花灯,游街……好不好?”
景和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仰着身子,气进多出少地吐出一小口黑血,长如翎羽的睫羽轻颤着半阖,双手藏在水下,偏烫的药水环绕在指尖一同触摸微微发硬的胎腹。
迷茫的视野里只有漫天的白雾,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手持褐色药帕子为他擦拭伤口,与记忆里那只肤色偏黑的大手近乎重叠。热水先是浇上伤口,身子便更加滚烫,剧烈的疼痛让景和浑身发抖,指腹快按进腹底,但潜意识里还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顾晏海的手动不了,却也被他这副忍至崩溃的模样惹得眼涩,吻去他唇角的血迹,贴耳轻哄道:“很快,很快就好了啊,和儿疼就哭出来好不好?”
小皇帝忍耐惯了,疼得脸色惨白也不啃声,屁股在顾晏海的腿间磨来磨去,想躲进他怀里,却又不行,只能嗬嗬喘气。温水煮青蛙似的软在顾晏海的怀里,蹭了一脸水。
药汤泡着,药帕边缘将药汁弄进伤口里,药气也熏着身体,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像是有一把火灼烧着五脏六腑,总觉着有一股腥气要冲出喉头。可只有肚子最舒服,软乎乎的肚皮,里头三个宝宝的份量沉甸甸令人安心。
闫路知道这伤口遇水的痛楚,将污了的药帕子放进水里晃荡两回,又赶忙捞起拧的半干,换了一面继续轻轻地擦着,瞧着景和忽然异常发红的双颊,连忙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这滚烫的额头怕是都快能煮鸡蛋了,加快手下动作:“坏了,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