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窖洞,这份感情,真像他的名字,陆金,陆金。
她一抬头,正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视线下滑,落到那张苍白的嘴巴上。
见到满满一缸的水不由得惊讶。
“大枣,和老乡换的。”
他干完这一切,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在女干部的窑洞门口转悠,看了一眼,没见到那个身影,便一步三回头,慢慢的走了。
麦娘心里想,这群女大学生也挺爱扯这些呢。
那坚硬的五官在看到她的时候陡然变得柔和了起来,朔风吹过,他脸上却带着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口袋。
“这是什么?”
像金子一样真诚的心意啊!
好不容易逃出来,周红拍了拍背上的侄子,指着遗光通红的脸开解,大娘都是喜欢你呢。
“十分春意,不如一点真心。”
他小时候在陕地住过,知道这儿的水都得汀一汀,等杂质沉下去了,才好用。现在太阳大,水晒一晒也是好的。
“忒个好女子,长得兰花花一个样。”一群人围着遗光哄笑,露出白白的牙,手里纳着草帽鞋底,活计不停,嘴巴还努着要同伴瞧
陆金并不知道别人的揶揄,放好了铺盖,看见周红和老钟的窑洞前面有个水缸,找了木桶问清楚地方就挑水去了。
“那你是咋想的,这几天,可不止一个上门问我你要找个啥样的对象了。”周红哄着颠了颠,小侄子发出点呓语,又很快睡过去了。
她……
顺着这话,遗光有些发愣。
着成希,听老钟向小干部了解情况,偶尔插一句问题补充,几个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在前面走。麦娘抱着铺盖跟在后面,支起耳朵仔细的听那些她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
土墙边有人发
麦娘惊讶的睁大了嘴。
昏暗里,有人轻轻叫她的名字,她转过头,一张朦胧的脸随着男人的迈步逐渐变得清晰。
还没走遍这个村,就被一个个孃孃大娘拦住不住的稀罕。
遗光的脸色有些发白,摇摇头没说什么。
老钟明白了,遗光正是被分到隔壁和青年学生女干部们一起住的,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去看遗光,见她像想起来什么,闪过一丝担忧,嘴角勾起个狡黠的笑,低着头转身忙活去了。
“咳咳咳。”
他手里有个格外精细的行李,拿包被包着,有些眼熟,正是遗光的。
袋口被拉开,露出几个圆滚滚暗红色的东西。
麦娘赶紧将水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们队伍里陆金哥,他把钟伯伯门口的水缸灌满了,让我们省点力。”
周红想到这儿,轻轻一笑。
陆金放下挑子,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
“小金,你身体还没好,怎么挑了这么多的水!”老钟正听了周红的话拿着侄子的尿布出来晒。
天黑的快极了,虫鸣四伏,窑洞像个温暖的口袋,张开明亮的怀抱,引着人走进去。
麦娘眼睛里泛起了笑,轻轻扯了扯红姐的下摆,努嘴叫她去瞧。
突然想什么,她朝后面看,只见小金哥手上拿满了行李,小步小步挪腾着,两个眼睛全是笑,静静看着旁边的人和年轻的女学生干部聊着天。
“看这要腰是腰,腚是腚嘞。”
她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的,个人问题,结婚。
“我不知道。”她丢下一句话,匆匆的跑掉了。
看着午后热热闹闹的日光,想起句不知哪份文化刊里看到的一句诗
遗光俏飞了一眼周红,呐呐的点头“我知道。”
周红见了,弯了弯嘴角,小声议论“诶,这可不算什么呀。”
“隔壁住了那么多女干部,她们力气小,用水的地方也大。”
说完站起来,就要递把手。
原来是小女孩儿不知道,陕北这片土地,此刻随着中共统一战线的成立,又到红党坚定不移执行全面抗战方针,大批爱国有志之士奔赴热土,都是青春正好,又三观学识相仿,这其中,女同胞的比例又太少了,所以无论是谁,那真的都是高原一朵花,极其受追捧的。
遗光正在和新室友说话,交流着一路的所见所闻。麦娘端着一盆水进来,听见她们正问遗光这么漂亮,走过前方窑洞,那些门口的年轻干部们看了好远,打趣她要找个什么样的。
正是百废待兴,遗光他们刚收拾好行李,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妇联,托儿所,党工委,宣传办,后勤等等组织都踊跃着女性的身影。周红一开展工作就把遗光要了去,和她一起负责妇联工作。
坐门口毕业于京城大学政治系的张娇杰看见了麦娘手里满当当的水,忍不住问:“你去打水了,小孩子别干这些,下次要用水和姐姐们说。”
她要是知道有些人,为了遗光能跳两次生死关,那可得惊成什么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