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玉是十三岁到这个家的,那时候他瘦弱跟根豆芽菜似的,在一个雨夜摔倒在陆肃的车前,于是就被大发善心的陆先生收养了。
陆先生看起来年轻,家里却有一个小霸王儿子,只比苏陶玉小四岁,苏陶玉就这样在陆家住了下来,当了陆宴升的小哥哥,做陆肃听话懂事的大儿子。
直到这个乖巧听话的大儿子,爬上了陆肃的床,成功做了陆家的夫人。
这个家对陆宴升而言,一切就都变了。
秘不可宣的心思只能藏在心底,半点不敢透露,陆宴升冷眼瞧着他们两的恩爱,被迫从小哥哥改口喊小妈。
直到陆肃死了。
陆宴升才敢慢慢伸出自己的利爪,一步步试图将小妈吞入腹中,他换掉了陆家之前的佣人,在公司里开始培养自己亲信,哪怕他还年轻,却足够的聪明,他伪装的很好,从来没有在父亲以及一众叔叔面前,露出一点点破绽。
他现在读大二,却已经申请了提前毕业,甚至花大价钱请了老师,为他的毕业做准备,接下来他就会一步步掌控公司,无论是家,还是外面,他会一点点抹掉,父亲的痕迹。
他会接收父亲的一切,包括,觊觎许久的苏陶玉。
晚上10点,陆宴升照例给苏陶玉送牛nai。
这基本是苏陶玉来家里就有的习惯,一开始是陆肃觉得他太瘦弱了,让他每天早晚各喝一杯热牛nai,一开始就没有停过,只是给他送牛nai的换了几波人 。
像往常一样,苏陶玉没有丝毫疑心,从床上坐起,接过陆宴升手中装有热牛nai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陆宴升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着他,直到苏陶玉把牛nai喝完,他伸手过去擦了擦苏陶玉的嘴角,指尖把嘴边的一点nai渍擦干净,又替他掖了被子,少年的声音平和清朗,朝躺在被窝里的苏陶玉道:“早点睡吧。”
苏陶玉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那灯发出暖黄的光,在夜间格外温馨,苏陶玉突然开口:“他真的死了吗?”
陆宴升比谁都希望苏陶玉认清这个事实,但这会儿苏陶玉这样问,他竟有些不忍心回答,喉结滚动,陆宴升心上酸涩,轻声道:“搜救队没有找到他,那片海域附近都找过了,哥哥,已经三个月了。”
言外之意就是死了。
苏陶玉罕见地没有生气,没有往常一样像怒斥陆宴升,让他闭嘴。
苏陶玉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往被窝里缩了缩,仿佛是一只小乌gui,只要躲在他的壳里,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
房间内一片沉默。
半响,陆宴升听到被窝里传来苏陶玉闷闷的声音:“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什么?”陆宴升本以为苏陶玉已经接受,结果又听到这一句,为数不多的不忍心在嫉妒的怒火疯狂燃烧下,燃为灰烬,他想告诉苏陶玉,陆肃已经死了,死了就是不会再回来了,不要再等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
可是下一秒,苏陶玉就从被窝中钻出一个脑袋,露出半张脸,他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是月下的一处湖泊,眼角泛红,他带着哭腔问:“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头七没有回来?!不是说鬼魂都会在头七回魂吗?为什么我守了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回来?为什么我等了那么久,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为别的男人哭泣,难堪的嫉妒在陆宴升的心弦爆裂,像是一颗酸涩难闻的果子,浓浆一旦炸开,整个人的心绪就统统被笼罩。
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那难以言喻的情绪,想要拉住苏陶玉的手质问他到底记得不记得,那天晚上是我陪着你守了一个晚上?
想要用尖锐的语言刺激苏陶玉,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他要等的人,根本就不会回来。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到可以不顾一切的时候。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忍着。
忍耐是一个优秀猎手的必备技能。
于是他轻咳一下,吞咽了一声,让干涸的喉道不至于晦涩到难以发声,目光满是诚挚,望着苏陶玉温声道:“哥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苏陶玉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是他就是希望能够见到陆肃,哪怕是鬼魂也可以,只要再见到陆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没有再和陆宴升说一句话,询问或是反驳什么,只是蜷缩在被子里小声抽泣着,压抑着哭声,哭的可怜,泪珠滚落将那块被褥都打shi了。
陆宴升坐在床边,隔着柔软的被子,用手轻轻拍打苏陶玉的背部,像是哄一个幼儿入睡一样,没过多久,苏陶玉的抽泣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平缓的呼吸声。
陆宴升将被子掀开,苏陶玉蹙着眉头睡着了,白皙的脸上都是泪痕,陆宴升伸手给他擦了擦眼角,没弄干净,反而把泪水糊了他一脸。
于是陆宴升低头压到他身上去,唇落在苏陶玉的脸上,舌头掠过那些泪水,酸涩的不行。
天花板上泛着黄晕的灯光被关掉,房间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