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拍动作场面非常容易出现意外,尤其是早年的剧组防护措施简陋,对演员的安全保护意识亦不强。
张俊彦“前生”拍武侠片、动作片无数,经历过许多危险场面,自己也几次死里逃生,亲眼见过很多人受伤——包括马逸飞的死亡。
所以他一直很注意拍摄前的安全检查,他的小心谨慎和危机意识,后来在业内也颇有名气,甚至可以说救过不少人的命。
而这一次,他只想救一个人的命。
这一天的打戏非常辛苦,因是最后决战,镜头多、群演多,动作难度大,配合要求高,NG了许多次,直拍到第二天凌晨仍然没完成计划。
马逸飞年轻的脸庞上也微有倦意,他骑在马上,有点木木地看着远处的导演、武指和摄影反复试验拍摄角度和机位,任道具工作人员在身周忙来忙去。
“逸飞,喝口热茶。”
张俊彦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壶递上来。他还穿着戏服,一头的汗,由于刚刚拍完一组以一敌多的打戏,身上都是泥。
“你那组……这么快就打完了?”
热热的ye体顺着喉咙落入胃袋,喝了一夜凉风的马逸飞顿觉Jing神一振。
为了加快效率,两人这天的打戏是分为两组同时拍摄的,分别有两个武指负责。
张俊彦在武戏A组拍摄地面打斗,而马逸飞则在B组拍骑马追逐。
“没办法,悟性好呗。武指度的招,我学一遍就过了,”张俊彦看着他,笑得温柔,“我等你一起收工。”
“好。”对上这样的目光和笑颜,马逸飞不知为何心中一荡。
递还水壶的时候,他无声地张嘴,以口形道:
谢谢主人。
然后便在张俊彦加深的笑意中微微红了脸。
下一个镜头,也是马逸飞的最后一个镜头,情节是他和云菲菲同骑一匹马在原野奔驰,后面还有一群武师饰演的武林人士在骑马追击,而且双方接近后还有马上交战的戏。
这是全片重点的大场面之一,而且导演要用一镜到底的手法,把整个场景拍完。
这不但需要演员们拥有超强的默契和专业素质,还要众多马匹也都配合无误,只要一个人或者马出现失误,所有的人都要从头到尾再来一次,所以,导演把它放在最后,拍完也就可以顺理成章杀青了。
但因为是夜戏加上不需要特写镜头,所以不谙骑术的云菲菲正好可以“偷懒”,她已经拍完自己的戏份去卸妆休息,一个假人将代替她绑在马逸飞身后。
“绑好了,飞哥你跑跑看稳不稳?”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笑着拍了拍马屁股,退开两步。
马逸飞道了声谢,一拉缰绳,准备试跑。
“等一下!”
张俊彦眉头一皱,也同时拉住了缰绳。
刚才他在旁冷眼观察,已经发现道具在把假人绑在马逸飞身上的同时,又绑在了马鞍上。
行船跑马三分险,即使马逸飞骑术不错,但也不能保证没有万一。
而万一演员意外坠马,但最可怕的不是摔下来受伤,而是由于被什么缠住无法摆脱而被惊马拖着跑,甚至被马蹄踩踏!
“前世”马逸飞出事的时候,张俊彦还在隔壁组拍自己那场打戏,即使刚听到消息就不顾一切跑过来,也已经晚了……担架上,原本俊朗英武的青年面色惨白,浑身都是泥和血混在一起,紧紧闭着眼睛,已经失去了意识。
那一刻,张俊彦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惶然地抓紧马逸飞的手,硬是跟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就在他眼前撕开了马逸飞血污的衣物,他能清晰地看到,青年的胸膛恐怖地塌陷下去,急救过程中,嘴角仍断断续续涌出血沫,染红了半边面孔和颈脖……眼睁睁看着马逸飞被推入手术室,张俊彦还记得,自己的身体在不能控制地小幅度发抖,看着“手术中”几个红字刺目地亮了一夜……
直到最后,马逸飞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过,也没有留下一个字,就永远离开了他。
马逸飞去世后,他也问过在场的武行,貌似起因是有人失手把道具武器甩向马匹导致它们受惊,当时落马的不止一个人,但只有马逸飞伤得最重。由于当年现场一片混乱,大家都以为马逸飞是摔下来时脚被马镫勾住的缘故——
没想到……原来如此!
“这样绑不行,解开。”
张俊彦的声音透着平时没有的暗哑,他还在压抑着情绪,如果不是多了几十年岁月历练,只怕心中的怒和痛当场就要爆发。
“俊彦哥,假人离了马鞍就穿帮了,这样绑稳一点,跑起来不会晃……”
那个道具一味陪着笑解释,就是不动手。
旁边正在候场的几个武行却凑了过来:
“什么大不了的事”,“快点快点,导演那边催了”,“飞哥,你们不要为难底下做事的小朋友啦”。
事出突然,马逸飞有点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