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居然敢问我是谁?”
不含一丝怒气的话语听在耳朵里却无端的令人胆寒,其内蕴含的力量似乎被愤怒至极的怒吼还要重许多倍,教人倍觉可怕。
连云镜看到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刺骨,死死地盯着他,宛若化作了一根根锐利的箭,淬了剧毒,生着倒钩,恨不得把他的皮rou一层一层撕刮下来。
男人扯了扯面部肌rou,露出一丝喋血的弧度,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一字一句,变成死神扛着的镰刀,判定了屋子里两个女人的命运。
“把她们带下去,处理干净!”
话是对属下说的,目光没有偏开一丝,将连云镜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把人带下去处理干净!
类似的命令他也曾发布过,做了那么久的上位者,连云镜自认本性绝非纯良,踏骨而上,刀头饮血,一步一步走在死亡里。
虽然杀戮无数,理性始终存在,没有让他沉湎于暴虐的快感,反而觉得恶心反感,他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即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所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有一百个理由绝对该死之辈。
人之一命,在云安王爷心中是无法估计的沉重,除了同样的生再没有可以和其对等的东西。
身为高高在上的云安王,举世无双的少年将军,连云镜无法辩驳自己杀人无数,但他可以承认自己绝不是面前的男子一样的人。
在这人身上,连云镜可以看到很多上位者天生的通病:极其随意的草菅人命,冷酷至冷血的无情,好似世间的一切在他面前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齑粉,除他之外的人都是蝼蚁!
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可这世上有谁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命了?
尤帝想让他死,嫡亲的兄长甚至是帮凶,他也的确死过一次,但又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活了过来,所以说,尤帝的计划是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男人命令一下,闯进屋的保镖立刻没有二话将两个哭哭啼啼,打扮怪异的女子拖了下去,就在门口,用一直对着他们的黑洞洞奇怪管子对准她们。
本能的,连云镜直觉那些长的古怪的管子非常危险,脱口而出一声:“住手!”
保镖正准备手枪上膛的动作一顿。
“住手?”男人低低笑了笑,眼底尽是轻蔑和讽刺,“怎么?卓云锦,你以什么身份让否决我的命令呢?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吗?”
卓云锦?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吗?连云镜一怔,愣愣的看着他,而对方也大方的任由他打量。
忽然,连云镜脑子里极快的劈过了一道微光,看的越久越觉得面前男人的面貌有些熟悉,尤其是……唇角细微的弧度……
男人的五官长相自不必说,仅仅往哪儿一站就足以吸引绝大部分目光,只不过大多都会被他周身冷的能掉下冰渣的冷气冻僵。
兽性的眼眸,蕴含着非人的情绪,他掩饰的再好,连云镜也能敏锐的探究到男人藏在眼底深处的戾气,冰冷,杀虐……等等一系列极端的负面能量。
这样的一个人,唇自然薄的心悸,一如他的薄情,唇角自然微微上勾,比似笑非笑还要浅一点,含着三分先天的嘲讽,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声的讽刺。
而这具身体的一张脸和男人的相似度不大,这也为什么他没有认出对方的原因,唯独唇角的弧度,轻视和嘲讽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你是?”
男人语气益发冰冷,“你这是失忆了?认不出来我还是故意假装,卓云锦,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连云镜一脸无语,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他的确占据了这个身体不假,但并没有接手对方的记忆,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面前的男子突然闯了进来,一副与他相熟但极其不耐烦甚至是厌恶的态度,然后又发展到现在的诡异地步,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可以表明身份或者双方关系的话来,他又怎么会知道对方是谁?
朋友吗?朋友会带着手下打断他的“好事”?
兄弟?那为什么会拿东西指着他,威胁到他的安全,还要当着他的面杀人?
连云镜潜意识里完全没有把他们想成父子,一方面是二者长的实在不大像,一个矫健俊美,狂傲冷酷,一个却异常瘦削,风一吹就能倒,长的也没有多大杀伤力,站在一起根本不搭。
还有一方面则是这个男子太年轻了,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会有一个十四五岁这么大的儿子吗?
许是他的表情太茫然了,又许是男人的耐心快告竭,一个手下终于在刻骨的冰冷以及压抑的气氛中再也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小少爷,这是卓四爷!”
卓四爷?那是谁?连云镜不解地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解惑。
结果那个手下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小少爷,您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这个借口可不好玩!
连云镜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失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