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这句轻柔的低语一时间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也听不出明显的怨意。天策却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这么明显的反应,当然无法再掩饰,玄沙轻轻“哼”了一声却紧紧抱住天策,粉面埋在天策颈窝蹭了蹭,“不许想!”他闷闷道。
玄沙性情单纯而直接,以天策的阅历当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哄骗、安抚他。但天策不想这么做。
“我尽量不想他,好不好?”天策歉然道,他抚摸着玄沙雪白的长发,掌下已经隐隐感觉到原本柔顺的发丝散发出张扬的锐意,这意味着玄沙真的不高兴了。
“不许想他!你再想我会生气的。”玄沙的声音虽然轻柔得像在撒娇,但这片山石间却起风了,卷起砂石飞旋环绕在他们周围。
“好,多看看你,就不会想他了。”天策附在玄沙耳畔道,认真地回答。
玄沙猛然间把天策推开,盛怒之下力气也蛮横,天策退开数十步远才站稳,玄沙凤目一横,冷哼了一声,“胡说!你明明是看着我舞剑才想起他的!”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铮地一声抽出长剑,“对了!这一定又是你送给人家的礼物了,又没有送出去,现在天天看着伤心难过!你这个大笨蛋!这人有什么好的?害得你天天想啊想的!哼!看我毁了它,断了你的念想!”说着剑芒瞬间爆涨,耀目不可直视,原来他干脆灌注法力想把这柄剑直接爆了。
顿时慌得天策直冲着剑芒就扑上去,也顾不上会伤着自己,“住手!”天策暴喝道。
这不要命的架势反倒吓着玄沙了,为了不伤着天策,立刻强行逆转真气,他先前怒意正盛,疯狂灌注法力,这会又要硬生生强行扭转,顿时体内气血逆转,内腑瞬间被自己强大却紊乱的法力重创,踉跄着后退几步,七窍都渗出血丝。
天策已经扑到跟前,顾不得脸上,侧颈,伸出去夺剑的手被剑芒的余锋划破数到豁口,眼看就要劈手夺剑,玄沙紧咬下唇,赌气把长剑远远抛出去。天策也立刻脚一点地,向着剑芒去处直冲过去,身法迅疾如电,堪堪在长剑落地前接在手中,细细查看了,长剑并无任何损伤,直接跪地,双手把长剑高高举过头顶。
等玄沙追过去的时候,就见天策跪在空地上,高举长剑,念念叨叨说着什么“师尊恕罪”。玄沙懵懵懂懂在旁边看了半天也弄明白了,原来这长剑是天策的师尊赐予的师门信物。玄沙挠了挠头,知道这回是错怪他了。
天策念叨了好长一段玄沙听不太懂的话,终于收起长剑,这回再也不敢把剑交到玄沙手里了,珍而重之收进储物法器里面。回头见玄沙粉面苍白,七窍都渗着血丝,模样凄然憔悴,也不管玄沙还生不生气了,疼惜地把玄沙拉进怀里,“小笨蛋!没事把自己伤得这么重。”
“你也是笨蛋啊,你是大笨蛋啊,哪有直挺挺往剑上撞的啊,你看你也是到处都是血。”玄沙抚摸着天策脸上的伤口,嘟起花瓣般的双唇轻轻吹了吹气。
两个笨蛋就这样又抱在一起,这会才各自觉得遍体疼痛,可是又为了对方受的伤更加心疼,互相小心翼翼为对方擦拭血痕。
“你不要再想他了。”玄沙闷闷道。
“嗯!”天策轻轻吻了一下玄沙的前额。
“我知道你做不到的。”玄沙此时没有埋怨也没有怒意,一双凤目水光澄明望着天策,“我不喜欢你想他,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不知道他好还是坏,你每次一想他就要犯心痛病,我不要看到你难受。我喜欢你每天都跟我一样开心。”
天策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股暖意瞬间流遍全身,“对不起,”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我真是个大笨蛋,你说的对!”
天策知道,那位故人在世的时候,必定也是不愿意看见他这样暗自神伤的。
“你自己都承认了,以后就叫你——大笨蛋!”玄沙轻轻抚过天策面上,脖颈的细小伤痕,指尖过出,所有伤痕都消失不见,痊愈完好如初。
“好!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好。”天策宠溺地摸摸玄沙的发顶,“我的小宝贝,小笨蛋。”随后又牵起玄沙的手,“来,我们回洞府给你疗伤。”
提到“疗伤”,玄沙此时苍白的粉面泛起红晕,莫名隐隐期盼起来。虽然他以前每次“疗伤”都如同梦中,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梦中那甜蜜又荡漾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让他十分期待。
两人手牵着手飞回洞府门口,忽然玄沙噗呲笑了一下,“大笨蛋,我刚刚看了好多遍,周围没有人,你师尊根本不在这里,你刚才好傻。嘻嘻。”
天策见他完全不生气了,也彻底放下心来,“我知道师尊不在这里,他老人家十年前就修炼成仙飞升仙界了。不过师尊即使不在,他老人家的教诲也要记在心里,行走江湖要时刻谨遵教诲,师尊在和不在都一样。”
玄沙常常听天策讲起他在师门中的事情,对天策的师门印象非常好。他对师尊的理解就是,师尊是个很厉害的人,他照顾整个门派的弟子就好像山野兽类抚育幼崽一样,而且比山野兽类对幼崽更好,不但抚养他们长大,还教他们本领,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