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也知道青梅酒么?”
这青梅酒不是什么名品,京城中多数人都不识得,滋味也只是中等,等不得大雅之堂,望江楼的青梅酒也只供他一人使用罢了。
纯亲王想不到供奉在皇宫内院,整日只食山珍海味的娇贵太子爷居然也认得青梅酒,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很熟悉。
胤礽惊觉自己一时失言了,扯谎道:“我上一次偷逃出来的时候,无意中进到一个小巷子里,闻过这味道,很像,那家人说是青梅酒,我就得名字好听,就记下了。”
“是啊,青梅煮酒论英雄,的确好听。”隆禧饮了酒,眼神飘渺起来,轻笑道:“不过我这酒,可不是那个巷子里的,而是亲手酿制的,可惜滋味还是差点。”
胤礽的表情也变得苦涩起来,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隆禧回过神来,夺下他手里的酒杯。
隆禧不客气地嘲笑道:“太子爷年幼,还是不宜饮酒为好。皇兄最不喜嗜酒之人,认为是不务正业,可不要让皇兄觉得是本王教坏了他的儿子。”
胤礽白了他一眼,喝了口清茶压了压味,青梅酒独有的微苦和涩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这大概是他唯一不讨厌的苦和了吧。
纯亲王自斟自饮,自言自语道:“在本王府里的桂花树下,埋着一壶好酒,一直没找到机会启封。大概本王再也找不到机会了,与那人一同花下饮酒,谈古论今,可惜,可惜,实在是辜负了当日的心意。”
“不知七叔口中的那人,是谁?”胤礽做出好奇的表情打探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七叔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胤礽十分不屑,还秘密,你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吧。
“太子爷,你是不会明白的,那种感觉……”隆禧顿了顿道:“本王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遇到的人可以忘记,但是你骗不了自己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不是?”
胤礽一怔。
隆禧自顾着说话,说完又笑了下,轻飘飘的看了眼胤礽道:“话说回来,太子爷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居然还在景山射猎了一只花豹回来,皇祖母听闻后十分高兴,天天拉着我就说此事,小人都不可小觑了啊。”
胤礽得意地道:“那是自然。”
“那人也许诺要猎一头猎豹给本王做披风呢……”隆禧已经醉了,眼神迷离起来,轻叹了口气,“怕是等不到了。”
太子爷奇怪的看着他,刚想问为什么,突然见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那般厉害,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碎了吐出来。
隆禧张口吐出一抹鲜红,红的刺目。
“你吐血了!”胤礽大惊失色。
第二十八章:亲王有疾
胤礽惊慌失措叫人过来,隆禧离开前死死抓住太子爷的手腕,嘴里一直叫着:“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七叔,你要见谁?”
隆禧的喉咙里咕噜响了两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语无伦次,胤礽贴近他嘴唇,费力地辩别他说出来的名字:“曹,曹寅……”
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纯亲王有疾,且此病缠身一年有余,最忌饮酒,以他的身子细心调理还有机会,若是一味饮酒,那酒就会变成要他性命的穿肠毒药。
只是最后要他命的大概不是酒,而是情。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胤礽呆呆的站在床前,似是不敢相信方才还和自己一同玩耍吃饭的人,下一刻就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了床上,面色灰白,双目紧闭。
人的生命何等脆弱,到底是天意不可为,还是造化弄人。
这个人英年早逝,胤礽抓着他的手,又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隆禧昏迷中来来回回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刻在他心头,刻进骨子里的名字。
“子清,子清……”
子清是那个人的字,一声声,一字字,泣血而成,和泪而就。
纯亲王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惘然。
胤礽握着隆禧的手,努力思索着他口中的那人,只有一点印象。
曹寅好像是康熙銮仪卫,传闻他为人风雅,喜交名士,通诗词,晓音律,是个才子,前世的自己只是有点耳闻,万万想不到七叔居然是看中了他。
那曹家是内务府包衣,皇帝的家奴曹寅的父亲曹玺也由王府护卫升任内廷二等侍卫。
按清朝的制度,凡皇子、皇女出生后,一律在内务府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包衣妇人当中,挑选奶妈和保姆。曹玺的妻夫人孙氏,被选为康熙的保姆。
有了这层关系,康熙对曹家也算是恩厚,康熙二年,正担任内务府营缮司郎中的曹玺被任命为江宁织造,负责织办宫廷里和朝廷官用的绸缎布匹,以及皇帝临时交给的差使,充任皇帝的耳目。
江宁织造是个好差,也是个肥差,若非皇帝信任的人,一般是得不到这个职位的,可见康熙对曹家是青眼有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