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夫馆的小院内,八盏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晃起一道道波动的幽光,令院里的氛围显得格外静寂。正是从沉夜走向黎明前最静谧的时刻,连虫鸣都无声无息仿佛陷入沉睡。但屋内的大老爷却面临着人生最痛苦的时刻,备受煎熬。
察觉到屋内外再无他人,大老爷隐忍许久的呻yin这才放心地溢出。从椅子到床榻,中间不过三步之遥,他却感觉隔着天堑。肚腹暴起的剧烈疼痛从腹部向外围延伸,令他腰酸胯疼,整个身体的中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呃、哈……”好容易挪上床榻,一阵疼痛又来,他一下子捧住肚子,蜷缩起身子,痛呼出声。
Jing致而凶猛的貔貅面具在层层汗水的浸润下,再也悬挂不住,“吧嗒”一声脱落到地上,露出一张即使因痛楚而苍白、汗shi、表情扭曲,却依然英挺阳刚、刀雕斧刻的俊美容颜。
如果有四品以上朝臣在此,必然会震惊认出,眼前这位大老爷正是当朝那位五岁上马、八岁随父上阵,十五岁夜袭敌营全胜而归,驻守边疆十余载,二十五岁在先帝临终前受命辅佐幼帝登基的摄政王慕容湛。
但此时此刻,慕容湛再也不是那个威风凛凛,气场强大的摄政王,而只是一个受着产痛折磨的中年男子。
他倚靠着床柱,在阵痛的间隙里缓着气,一双手因先前用力过度而有点颤抖,只好哆嗦着解开衣襟。低调华贵的衣料已经shi透,此刻贴在身上,清晰地显露出腹部隆起的弧度。衣袍下,是被半尺余宽的丝绵层层包裹的肚子,随着布料被一层层解开,原本只有五六个月大的肚子渐渐隆起,恢复到足月时应有的规模。肚腹的皮肤上,原本紧致的腹肌早已不见,因胎儿成长撑出的细细妊娠纹丝丝缕缕分布其上,特别是由于长期过紧的裹腹导致血脉流通不畅,肚腹上纵横分布着青紫色的印痕,显得十分扎眼。
“嗯呃、啊哈……”随着肚腹放松,慕容湛明显感到舒服许多,双手揉了揉肚子,却被活泼的胎儿“踢”了一脚,激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泄了底。
“小东西,真是个不省心的,跟你爹一样。”慕容湛看着肚子,眼中流露出复杂神情。
又一阵产痛很快袭来,慕容湛没心思再想别的,只能全神贯注抵抗着越来越强烈的阵痛。“啊、啊~~”他不愿大声叫喊,从旁边拿起布条塞入口中咬着。“唔、唔……”
看过凤溪生产,他也大致知道了生产流程,脱去裤子,将手指探入后庭比量着。
居然、只开了不到二指……慕容湛呆住了。
他不知道凤溪是经产夫,已经多次生产,产程进展的快,而他却是大龄初产,哪里会那么顺呢。
******************************
今夜格外漫长。
大老爷被阵阵逼紧的产痛折磨得狼狈不堪,压抑的呻yin穿透墙壁,传入一间密室。
屋内,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此时正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虽看着淡定,但额际缓缓渗出的汗珠、合体便服下遮掩不住的僵直肌rou,却泄露端倪。少年身后跪着一人,俨然是张炳产后不曾再见的兄弟张山。此刻他正低垂着头,拱手作揖,向身前人恭敬地行着礼。
“见过皇上。”少年郎正是如今的皇帝慕容轩。
“张山,朕的皇叔还要这样痛多久!”
“皇上,摄政王大龄初产,总是要久一些的。”张山不急不徐地说着。
“明明还要有半个月的,怎么就早产了呢!”慕容轩十分懊恼,他原本想找个时机让慕容湛在瓜熟蒂落即将临盆前用麻沸散迷晕了他,再让张山剖腹取子,免叫他遭受妇人般的产痛。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麻沸散尚未准备好,慕容湛却要生产了。
“不行,你得想个法子!朕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叔受煎熬。”
“……摄政王恐怕并不希望被他人看到自己此等模样。”
“该死的!究竟是谁让皇叔变成这样,让朕抓住非灭了他九族!!”
“……”皇上,莫非您忘了摄政王此刻肚里还揣着人家的“九族”。张山暗暗腹诽,却明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摄政王自己产下孩子,“皇上,摄政王是初产男子,本就盆骨窄小,骨骼偏硬,若是胎儿一直下不来,不仅孩子危险,大人也容易出现血崩……皇上,万万拖不得。”
听了张山这话,少年天子面上坚毅,心里有了决断。“走,张山,你速去准备所需汤药和器具。”
“是。”张山明白,慕容轩这是打算暴露身份了。也好。
*************
屋内,慕容湛正处在此生最狼狈、痛苦的时刻。
后xue开得十分缓慢,肚子里的小崽子却急躁得很,以刚猛的劲头在腹内快速下落,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降临这个世间,却因出道无门,只能给生身之父带来暴起的剧痛。
慕容湛死死咬着从衣襟撕下揉成一团的布料,以防自己忍不住地痛呼出声,却还是止不住声声破碎的痛音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