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尼古拉斯(或许用“遇见”并不合适),是在城南的地铁站里面的。
那是我找到的避难所,那时我已经在那里睡了几个晚上,如果没有遇见尼古拉斯可能还有一直在那里“住”下去。没有警察也没有其他的流浪汉,这里才是我的天堂。
这里没人来是有原因的。听人说这里晚上断断续续出过几起命案,死者死状惨烈,身上布满野兽撕咬的痕迹,有两个受害者的头和身体差点分了家。案子调查了很久但是毫无进展,白天这里都鲜有人来,晚上更是没人敢来冒险。我有些怕这个传闻,但是比起这些,我更怕其他人。
如果被警察抓到我肯定会被驱逐出境,我从三岁就住在这个城市,我甚至没出过这个城区,我除了这里的语言什么也不会说,我不能走,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
如果和其他流浪汉分享同一个地方……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对我有下流的念头了。上次我情急之中捅了一个男人一刀,要不是我趁他们不注意赶紧跑了,我可能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
那天晚上我侧身蜷在长椅上睡觉,身上盖着件滑稽的女式外套,但是夜里还是太冷了,我总是睡不踏实。夜里我突然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闪烁的红光,联想到那些谣言我一瞬间清醒了,但是我僵住不敢动,只敢半眯着眼睛试图分辨那是什么——兴许我看错了呢,可能是什么应急标志之类的。
可是不是。
我慢慢在黑暗中分辨出几个影子,大概是人的形状,都佝偻着腰,躲在柱子后面,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什么东西的眼睛能是红色的?
那些东西在看着我。
我感觉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胸腔里心脏剧烈地跳动。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它们。但是它们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对,我听到一声尖利的嚎叫,就看见三个影子向我跑过来了。
“啊!!”
那是什么东西?!!
我起身就往外跑,后面的东西一齐追了上来,那些东西跑的并不快,至少没追上我,但是他们喉咙里发出的“咕哝咕哝”的声音悬在我身后,听得我头皮发麻。
本来按照这个速度我是能跑开的,但是我跑到门口才发现平时都不关的防盗门被放下来了,最底下有一把老式的锁把门牢牢地固定在地上,身后的东西像是发现我一头闯进了布好的陷阱里,兴奋地嚎叫了几声。
我左右看,右手边不远处有个房间,我冲过去开门,门有些卡住了我半天才打开,将将把三个怪物关在门外。我赶紧把门反锁上,搬了张桌子过来抵住门。那些东西开始的时候疯狂扭动把手,发现无果后就外面又挠又砸,指甲划过木头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我听得直打寒颤。
一会儿后这些声音稍稍消停了下来,我放心了一点,以为他们准备放弃了,在离门稍远的地方努力抵住桌子。
“咚!”突然很重的一声砸在门上,我感觉是利器,因为我听见了木头破开的声音。
“啊!!“我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又赶紧捂住了嘴。
可能是匕首,它立刻又砸了第二下,木头断裂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清脆。然后外面又砸下了第三下、第四下……我一手仍然抵着桌子,另一只手摸到墙边去开灯,摸摸索索半天才摸到开关。
“啪”的一声,灯开了,白炽灯亮得我眼花,随着又一声砸门的声音,我才缓过来去看门。门上已经竖着裂开了一条缝,木屑随着晃动纷纷往下掉,然后又一声利器刺入的声音,我看到刀尖已经穿透了这扇门。
怪物兴奋地嚎叫了两声,我却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了起来。这个房间离地铁站口很近,我只希望地面上有个人能正好路过听到我呼救。
“救命!!谁来救救救我!有没有人……求求你了!!救救我!”
我太后悔选择这里休息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没打算丢命。
我知道这样下去这扇门拦不了多久了。这间屋子太小了,没有窗户,没有其他的门,只有一个看起来还没我头大的排气扇,我头顶是结结实实的水泥墙,四周杂乱地堆着清扫工具。
“咚!咚!咚!”
一声一声砸在我脑子里,我太怕了,我不知道门外是什么。暴徒?野兽?还是什么僵尸魔鬼?
除了他们肯定想杀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紧紧盯着那道裂缝,它扩大一分,我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它们是用什么砸门的了。那不是刀,是斧子。
“主啊求求您了!救救我!让谁来救救我!这里有怪物!“
我没有比这时更虔诚的时候了,从前餐前祷告也只是遵从母亲的意愿而已,但是主还是把她带走了。可是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主,因为除了神明,已经没有人来帮我了。
缝隙已经不小了,有个怪物把手伸进来,四个指头牢牢扒在门边。那看起来很像人类的手,但是是青色的,还布满了黑色紫色的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