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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夫人虽是娇养出来的,亦是通透,见庄七眉眼都透着喜,便知晓这事儿大体是揭过了,进来便不动声色,称是老爷去王府久了,特来迎接。
可夫人再通透,也没想到孟老爷早就叫破了这场戏,此时只作糊涂,庄七虽认了个干净,主子不提,他也不好折了夫人的面子。
三人在书房一团和气,喝茶的喝茶,陪笑的陪笑,演了一会子,那孟老爷终于接过话茬,打发大夫人那几个丫鬟婆子守门去,才说到此次在王府久住,是因为王府中来了一位贵客。
这话一出,大夫人和庄七都是惊诧,孟老爷却低头喝了口茶,什么也不说了。
那老王爷已是皇家,这种人家的贵客,岂不是九霄殿里的人物。
大夫人捧着茶盏,望着碧绿茶叶悠悠飘浮,想着老爷这话说的遮遮掩掩,说一半藏一半,应是件极隐秘的事儿了。
这王氏家中乃是官宦,祖上也是做到过宰相的,只是这几代日渐没落,现下朝中有官职之人寥寥可数,幸亏族中子弟暗地里把持了许多北地商路,才稳住晋中王家的威名。
这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女儿,到底不似庄七那般愚笨,还眼巴巴地等着老爷继续说,王氏微一沉yin,便想起一件事儿来。
约是一年前,先帝忽然驾崩,正值壮年,一场怪病要了命去,本就极为蹊跷,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预先留存的遗诏中,竟将皇位传给一个常年卧病,养在深宫的皇子,一时间,朝野上下非议纷纷,都说遗诏被人动了手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几经动乱,倒是那病弱的新帝坐稳了龙椅。
这其间,便有位六皇子逃出京城,不知所踪。
王氏倏尔想到此处,茶也喝不下了,颤颤巍巍放下茶盏,轻声问道,莫不是行六的那位。
孟老爷点点头,笑而不语。
王氏见了,不自觉捏住衣角,扶着矮桌,神色虽如常,脑子已是发懵。
庄七听到这里,方猜出这二位一来一往,说的是哪出。
原来那老王爷秘密收留了出逃的皇子,还奉若上宾。
便是铁了心要谋反了。
庄七明白过来时,腿脚已是有些软,却见两位主子神情自若,好似说着晚膳用什么新鲜的果子。
实则那王氏又比庄七多想了一步,知晓孟老爷特意叫人看了门,小心翼翼地将此事透露出来,定是有用意的。
左右不过银钱之事,招兵买马,粮草火药,处处都是钱,叫庄七听着,大体是用得着他,要他悄悄买卖了家中偌大产业,而要自己来,便是看重王家那一份。
片刻功夫,王氏心中算盘打了个仔细,得失功利,生路死门,兜兜转转想了一圈,便明白已是骑虎难下。
造反谋逆,株连九族,那六皇子老王爷最多贬为庶民,新帝是断不能落下个戮杀兄弟叔伯的名声,可孟家属于外戚,杀干净了也不打紧。
这门亲戚,实在是烫手的山芋。
果然孟老爷接下来说的话,与王氏心中料想不错,只拣不露骨的说了,庄七听的冷汗直流,跪倒在地上,瞧着王氏,盼着大夫人能劝劝老爷。
王氏根本话也懒得说,此时早已大彻大悟,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样。
14.
孟老爷对王氏说道,优昙,你十五岁就嫁与我,这府中上下,唯有你和青山,我是信得过的,如今还有一事,须得让你们知晓。
王氏听着,有些动容,心思却忽而回到十年前初为人妇时。
郎君是芝兰玉树,娇妻是光华四射,青春少艾,璧人一双,羡煞旁人,确实是有过一段快活日子的。
奈何子嗣缘薄,王氏三年无子,引得孟老爷迎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夫妻二人渐渐离了心,日子久了,纵使释怀,终是回不到过去。
孟老爷一句话,将王氏的心绪拉了回来。
只听他轻轻说道,姑父心怀大志,这次北上,便不打算再回南地。
当朝王爷,都是偏安于封地,不经召唤,不得入京。
老王爷只怕是借着那六皇子做幌子,待功成之际,坐在皇位上的,不一定是哪个。
王氏听罢,眼睛一亮。
先前是以为这老王爷要做功臣,拉着全家大小去给他人垫脚,如今才明白竟是安了这般心思,买卖也是不亏,若是黄袍加身,这孟老爷的姑姑便是皇后,彼时莫说孟家,便是她王家,也会扶摇直上,如此,方对得起今日拼死一搏。
孟老爷瞧王氏神色,知她聪慧,已然明白这番筹谋,随即命庄七这几日将家中产业清点一番,做个表单出来,好有个取舍,再一处处悄悄卖掉。
此事便只能由庄七出马了。
庄七却依旧跪在地上,颤声道,老爷,夫人,此事万分凶险,若是事败,叫朝廷查出咱们孟府这时节卖了许多家产,便是实证了。
孟老爷万没曾想到庄七说出这番话来,面色登时不悦,说道,王爷被朝廷掣肘,才栽培我们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