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是亡者的神,乃是生者的神。
《圣经:马可福音 12:27》
我在等待一场大雨,一场可以把天地颠倒,举目之间只剩下戚戚黑夜的大雨。
它怎么还不来。
是夏日,很热,比往年的温度还高上一点,人像时时泡在热浪里,偶尔会让人不自觉地呕吐。打工的前辈宫下太太看到,咿呀呀地叫我,两条八字眉拧的更紧,西川太太,你是不是怀孕了啊。还不等我解释,她就自顾自地说起来:夏天怀孕太遭罪了,我怀我们长子的时候真的是难过得要命。
她的长子,高中生,穿耳洞染黄毛骑着重型机车在黑夜里大叫,不良少年会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下。曾经见过他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死老太婆,你怎么还不去死。
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把他扼杀于腹,孕吐的痛苦可比亲手养育一个人渣的痛苦轻多了。
我没有怀孕,只是苦夏。我趁她还没误会前赶紧解释,这个地方小的要命,不需要六度分割的介入,就可以把所有事情人尽皆知。我可不想让莲司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错误的消息。
没能听到令人振奋八卦消息的宫下太太,嘴里喃喃念着没有怀孕啊,撇撇嘴,望了我的小腹一眼,失望得堪比这个孩子不幸流掉了一样。还好这个情绪只停留了几秒,话题从她家隔壁的小泉太太一家去欧洲旅行开始,说到她最近参加长子的三方会谈,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小镇,老师是有多混蛋哦,对孩子的父母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告诉我说我家隼人升不了学。
能继续升学才怪吧。
老师的责任不就是应该在学校里管好孩子吗?连隼人旷课都管不了真是没用啊。
到底是谁没用?
哎呀,不过听说西川老师很厉害啊,以前在东京很好的私立任职对吧。
我听见莲司的名字,停下推着脚踏车前行的动作,转身看她。
其实我也是听小泉太太说的。你也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情。我嘛,这个人,就是爱八卦多一点,不要在意哦。
我微笑。
对于分外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敢于面对自己的人,厌恶的心情往往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绕了一圈又回到胸腔。
你别生气啊。宫下太太讪笑着,突然在我耳边悄声说,对啦,你知道吗?最近那个又增加了?
什么?
那个!当然是尸体啊!之前不是有好多警察围在废旧的医院那边吗?说是里边发现了女人的断臂。
我点点头,不是很感兴趣,哦。
有两个小孩去试胆,结果发现了。唉,真是太可怕了她从提包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又捂着胸口长叹一声,仿佛亲眼看到了支离破碎的尸体一般。
已经走到交叉路口,宫下太太好像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你刚来这里不知道,我们这个小镇虽然小是小,但还是很安全。可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失去对它的热爱啊。不过真讨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案,人心惶惶的她边说着前后矛盾的话,边打量我的衣服,西川太太你不热吗?穿这么多。
我警觉地拉了拉衣袖,不会。我身体从小就很弱,受不了一点凉风。
哦哦。我说你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长袖,一点都不怕热的样子。对啦。她突然左看右看了一下,把刚从超市买的高级神户牛rou拿出来塞到我的袋子里,一点小心意。还希望西川先生能对我家长子上点心。
我立即了然,没拒绝。
不知道她那偷拿父母钱去潇洒的长子,知道自己母亲在超市里看着昂贵的牛rou拿起来又放下的样子会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大概会大叫死老太婆!谁要求你去低声下去求别人了!吧。
愚蠢的未成年,靠着少年法逍遥自在,以年轻为借口自以为是地挥霍时间,践踏大人的爱意和信任,希望你永远都不会迎来后悔的一天。
我回到家立即打开空调和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宫下太太说的分尸案新闻。
空调冷气慢慢在房间散开,我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把宫下太太送我的牛rou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心不在焉听着新闻。
死者为十六岁少女,正在X市公立高中读书,今年高一因流血过多致死,死前曾遭遇棍击,目前只有左手还未找到据警方推测,嫌疑人大概为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身材高大有可能有再次犯案的可能,请大家注意
分尸。不知道是用哪种方法。如果一刀从脖子上切下去,锋利的刀刃划破动脉,鲜血立马能喷十米多高。我边想象着凶手被突如其来的血柱喷射后懊恼的样子,边把上面一层宫下太太刚才反复摸过的地方的鲜红rou片扔掉。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选择分尸这种方法。虽然只要处理完美就是绝佳的灭迹方式,很大程度上甚至可以规避被发现的可能性。但是这样做的话,动静过大还费力气,一个人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办到。不过如果凶手是个男人的话难度倒是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