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平日里常是他偶尔搭上一两句话,但更多时候只是看着杜鹃对他讲话的样子。
周恕琛记得杜鹃很爱看运镜朦胧的**片,但王家卫在她嘴里能被贬称垃圾。她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看情人,看色戒,看洛丽塔,DVD全部杂乱地堆在茶几上,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塔山。
杜鹃看着电视上的节日晚会,看着那些像野草一样的男女从最低谷一路攀到可以让所有人听见自己声音的舞台,然后下意识地说,她有一天也会去参加电视选秀或者公司试选的,也许十年后周恕琛能够在这个晚会上看见她连唱五首歌。
然后杜鹃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过来问他,想要什么。
周恕琛一下懵了,他从没被自己质问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家境不差所以物质欲其实很低,如今一个人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疯癫癫地跑出来,倒也谈不出什么梦想。于是他开始想,他到底想要什么。
杜鹃笑他发愣的样子,烟灰簌簌地落,有好一些落在周恕琛还没晾干的校裤上。然后她说,不过在这之前也许你该去找一个人来好好在乎,亲情爱情友情什么都好,有挂念的话往前走才比较有底气。
那时周恕琛听不明白,还以为杜鹃在抱怨,像那些幼稚的高中恋爱女生一样。
因为同事讲她剃短发的样子很像蓝色大门的桂纶镁,于是杜鹃去买来了蓝色大门的DVD,在周六的晚上拉着周恕琛在昏暗的小屋里放完了这部电影。周恕琛没有看进去,那些青春事他也无法有零星的感同身受,只记得杜鹃生气说桂纶镁不好看的声音,还有电影里的张士豪总是把“为什么”挂在嘴边,像个白痴。
而周恕琛从来不问“为什么”,硬要说就是十足十地逆来顺受,对周遭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第二天早上杜鹃走了,钥匙就放在牛nai盒上。
周恕琛看着那张冰箱上的荧黄便利贴,杜鹃写的,她去参加快女了,会好好唱歌,叫周恕琛也好好读书,好好去找一个可以让他给出柔软情绪的人,以及这三个月谢谢周恕琛陪她。
周恕琛当然知道杜鹃在诓他,他甚至能想象杜鹃说这话时笑起来的表情。他把便利贴浸进牛nai里,第一次有点想问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身边的人他一个都留不住。
后来的后来,今年的春节,他在宝安机场碰见了杜鹃。
世界就是这么小。
如今杜鹃成了乘务长,她认出周恕琛的时候,周恕琛正靠在椅子上睡觉。
杜鹃不叫杜鹃,这一点是周恕琛现在才知道的,黄栀才是她的真名。
杜鹃又开着玩笑,让周恕琛别看着她说话,说完全习惯不了周恕琛笑着的样子,分明小时候成天都跟人欠他债似的,拽的二五八万。
杜鹃见他老是去瞧手机,打趣说,等对象发消息啊。
周恕琛愣了愣,被那个词语戳的有点迷茫。
杜鹃又问,是她把你变成这样吗。起先周恕琛还没反应过来,杜鹃解释说,变得像现在这么温柔。
其实不是,周恕琛自己明白,慢慢长大人会渐渐懦弱,他早学会放下很多东西。于是那些柔软情绪经年积攒,只是等到简灼出现才能倾囊而授。
杜鹃说我喜欢过你的,但不全是男女那一种,大概是年纪差得多了,母性泛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淋雨来的咖啡馆,看起来好可怜。而且我也配不上你,那个时候我住的房子还是我上个对象的老婆边骂我边给我租的,才让我从重庆来了成都。
他们没有聊很多,到最后也心照不宣地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周恕琛只是又再一次体会到了时间浸润人的不可抗力,原来记忆里原来那一个剃着短发弓着背走路的女孩儿现在也能成为一个仪容姿态得体的乘务长了。
他不知道杜鹃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去参加唱歌比赛,但在他十年后的二十六岁,却已经有了想要去珍重的人。
因为简灼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他不断自我放逐又自我约束的矛盾人生里唯一的纸飞机。年岁翻篇渐渐逾过他苍白七岁后的千禧,想来想去,能让周恕琛真正开心的,竟只有简灼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带着不该在正文里出现的番外来了
第二十章 凝固
每当简灼被不绝的提醒消息从早晨八点震到十一点时,他总是会想于瘾那个**是不是已经被SVA退学了。
他迷迷糊糊地顶着被子坐起来,看着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还是有点不习惯。
说来别人可能有些不理解,他很想和周恕琛在一起住,但又不想,原因是他觉得成年人在没有硬性法律约束的情况下也许真该保持自己的私人空间,而且他的坏习惯多得不得了,他怕周恕琛会觉得麻烦。
但在他抱着周恕琛的枕头踩出卧室看见餐桌上摆的一桌子早餐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控制地神经兮兮地将那几大包外卖袋子用双臂环住,眯着眼睛在枕头上埋着蹭了一会儿,那时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