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你买房,你喜欢就行。”
他侧头瞥我一眼,顿了顿,说:“算了,还是实地看看吧,走。”
话音落下,全息也关了。他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跟上去。在院子里遇到刚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的爷爷,问我们去哪里。他随便交待了两句,就冲到停车坪的车旁,然后大声喊我的名字叫我快点。我都跟出来了,他还怕我不去。
“宴雀,你等等,先给你介绍个人。”爷爷拉住我,从自己的个人终端里调联络人名录,“这是叶诀,在万州生物科技做什么总监的,他老爸是我的老同僚,刚才遛弯遇到他们爷俩,提了一下你,你可以去面试一下。”
被传到我终端上的是一个看上去也许三十多,也许四十多的年轻男人的资料。长相英俊得有点逼人。明明脸上笑着,却无端令人心里敬畏。
本来一个面容如此年轻的人做总监,是一件称得上稀奇的事。但这位……你只要认真看看他这张脸,就会感受得到,他行。
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如此优越。人比人,气死人。
我本能抗拒这种光芒过于盛炽的人,但万州确实是我最想进的公司。于是我谢过爷爷,存下了这位叶总监的联系方式。
“老爷子跟你说什么?”宴宗羡问。
“给我介绍工作。”
宴宗羡没再问,给车下了指令就出发了。
他候选的那四个楼盘都在优良地段,交通、商业、教育资源俱备,价格自然很不友好。而售楼小姐的接待很友好,无一例外殷勤周到地带我们到处逛,嘴巴一刻不停,把房子的现在价值和未来前景都说得天花乱坠。
我以为这一趟也就是看看,没想到看到第四家,宴宗羡就直接签合同付首付了。
这家是最贵的,小区的名字也起得贵,叫水岸尊府。除了交通商业教育资源这些卖点之外,还重点宣传绕半个小区而过的深城母亲河支流,叫回梁溪。
宴宗羡定下的那套房,就在离溪边最近的一栋楼。
我几乎立即确定,他其实早就确定要这套了。因为在十多年前,这个小区还是一片老旧居民楼,回梁溪可以任溪边居民随便下去玩的时候,他就经常带我来玩。说得煽情点,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纯真最快乐的时光。
而且,只有我们。
那时候宴昱还太小,来不了。
从水岸尊府的售楼部出来,天色已经蒙上夜幕降临的暗蓝,我们有一阵子谁也没说话。他起初在看合同,看过两遍之后就欲盖弥彰索然无味了。
“宴雀。”他终于开口。
“干嘛?”
“不高兴?”
“没有啊。”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顺便扯扯衣摆,一抬头,见他的视线正落在我手上。我便意识到,调整坐姿、小动作多,都是说谎的表现。
既然已经被看得这么清楚,那就说开好了。
我偏头看着他,道:“我没有什么不高兴,就是觉得你不必用这些心,难道你还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是。”他的回答在我短暂停顿的话语中插-进来。声音不大声调不高,也听不出什么特别坚定的意味。但我就是好像被打了一棍子。
我有些愣,几乎是下意识回问:“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行?”他扬了扬嘴角,“婚姻法修改又怎么样,双A不能结婚又怎么样?这个时代不结婚很奇怪吗?我是你小叔,你是我侄子,我们住在一起有什么奇怪?你如果那么不想被人知道,我们不说不承认,别人一辈子也抓不到什么。碎嘴的也是人家自己贱,你替他们羞耻什么?”
“我对你不是……”
“不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只是随便吭个声。
他眯起眼睛,侧坐着,完全面对我:“你对我不是爱情?”
“……”我垂下视线,如同鸵鸟钻沙。
“你不是,那你对云墨吃什么醋?这些年我身边出现的人,不管什么性别你都偷偷查得清清楚楚。十五岁躺在我怀里,就想和我做-爱。故意在我房间里放小漫画,穿我的衬衫不穿内-裤。我发烧的时候偷亲我,跟我说自己洁癖还拿我咬了一半的面包吃,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用心良苦全然奉献,还有心分得出去遇到别人吗?你好好说说,你真的不想和我这样下去吗?”
他没有碰我,我却觉得被他卡住了喉咙。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在我心里回荡过千百遍,它们都是我的秘密。我当然知道,宴宗羡那么聪明的人,对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可我怎么能承认我知道他知道呢?我怎么能面对他知道呢?难道互相假装和回避,不是我们的默契吗?
你为什么要打破默契啊?
我不仅被卡住了喉咙,还被掐到了泪腺,眼眶发胀发酸。那些泪腺即将涌出来的ye体,由我的慌乱、委屈、恐惧、不知所措凝结而成。
但我不能让它们真的滚出来。
我低头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