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臣来做什么的陛下不知道吗,所有兵力全进了渊城,一点后路没留,眼下该怎么办?”
两天前魏军据守青州,所有将领都提议兵分两路,陛下领一路继续北上,剩下一路攻打渊城。
但李越铁了心要集结所有兵力奔向渊城。
贺迁本以为陛下是觉得渊城易攻,想先打下来当作大本营,再朝其他发兵。
可昨天他才知道,李越此举就如同飞蛾扑,铁了心把自己火坑里送。
等到魏军行至渊城外时,他们才发现这已经是一座空城。
李越不顾他人反对,命全军进城驻扎。
即使昨夜陛下又下令,让两万士兵趁夜色离开渊城,在二十里外埋伏,等候军令;但仅仅两万,仍不能使众人心安。
圣上听他抱怨,也没什么反应,只平静道:“除了问问题就是抱怨,你就没带来什么高见?”
贺小将军就算有高见,也说不过李越。况且他实战经验也少,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陛下之举不明智。
“臣不如陛下懂权谋,陛下却没有臣懂领兵行军之道。您此番决策一定不仅是出于战事原因,还有别的考虑吧?”
李越笑了笑:“若论打仗,朕确实不如你。可朕要顾及全局,也是无奈之举。你猜得对,是有其他的考虑,但朕也不会轻视这十多万人命,你且放心。”
贺小将军倒想放心,可事实不允许,十多万士兵待在渊城里,如同瓮中之鳖。若赤余人想攻城,有许多种办法攻下。
到时候这十多万条人命可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他在房中踱步,走了几个来回,无奈道:“陛下,您给臣一个准话,臣也好向其他将领士兵交代。”
李越问道:“你想听什么?”
“臣想知道,若赤余人围攻渊城,魏军该如何脱身?”
圣上道:“有办法,已经让人悉数去做准备了。”
贺迁还想再问,却被他打断:“把所有将领都召集过来,先把攻下渊城之后的行军路线商量出来。”
“这一战还没开打呢,您是不是看得太远了点……”贺小将军还没抱怨完,便被眼神警告。
他投降道:“行,您之后再解释也不迟,我去给您叫人。”
圣上驻扎的地方在渊城中央,原本是太守府邸,现下做了魏军总营。
贺迁出了太守府,吩咐手下去叫人,自己就在周围晃着等人到齐。
他这才发现好多士兵没休息,也没Cao练,全围着周遭房屋搞破坏。
他走过去喝了一声:“怎么了,谁让你们在这儿拆房的,没事做了?”
“贺将军!”士兵们被他吓得不敢再动,其中一个抱着一扇门,愣愣看过来。
贺迁被他逗笑了,走过去问道:“你要把门抱哪里去啊?”
那人结结巴巴答道:“陛……陛下让大家把城里房子全拆了。”
这回轮到贺迁怔住了。
圣上又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怎么还看不懂了,这就是刚才说的办法吗?
“拆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运到城南。”
贺小将军眉头越皱越紧,踢了踢脚下的木头框框,喃喃道:“当柴火烧呢。”
他摆摆手:“你们继续,好好拆,别偷懒。”
一群人应下来,又开始兢兢业业拆房。
不止这一处在拆房,两天之内,几乎大多数兵力都被用在了这上面,城里的建筑几乎都被拆得干干净净。木头部分全被清空,运到了城南堆着。
贺迁又在太守府待着,和圣上商讨军情。
有人急匆匆通报。
他转身道:“发生什么了?”
来人声音略微颤抖:“赤余人四面包围渊城,已行至五里之外。”
李越抬起双眼,与贺迁对视。
“来了。”
贺小将军提上甲胄就往外走,被圣上叫住。
“贺迁!”
他回头看去:“怎么了?”
李越也取下一旁架子上的盔甲长刀,随他一起:“朕同去。”
*
李怀安被李行微一问,也不打算骗他,认真道:“应该会杀他,眼下是你死我亡的地步。别忘了,他也想杀我和李越。”
李行微的脸色愈发苍白,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赤余人发兵了,李越正在前线打仗,宫中姓李的人只剩下我和你。”
他停顿片刻,又安慰地笑了笑:“我猜你喜欢的那人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除掉李越和我,你便是下一个傀儡皇帝。可是他现在不要你了,你又自由了。”
李行微愣愣抬头:“对,我自由了。”
不会再有人静静看着他,寻他眼角的光。却也不会再有人指使他,做那些他不愿做的事情了。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不太习惯,前路茫茫,他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