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都带着恨意。
男子一顿,在温家人狼狈的脸上看过,道:“我已经辞官了。”
“呵!”
“那你来做什么?”温阁老坐在枯草上,抬起掩着的双眸,面沉如水:“老夫不明白,我温家待你不薄,老夫更是倾力培养你,为何还要背叛我温家?”
月淮面色愧疚:“是我有负于阁老的栽培,”顿了顿,他又道:“陛下已经开恩,温家没有参与此次反叛的子弟也只扁为庶民,温四少和温六少一干人等皆可安然无忧,余下人被流放边塞...”
温阁老打断他,只追问着一个结果:“老夫只问你为何?”
他温家毕竟是天子母族,有这个判决,他毫不意外。
月淮不敢对上他的眼,扭开了头去,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若说十年寒窗乃是读书人的理想,那我也不例外,只是,总有一样是比当官更重要的。”
凭温阁老这么聪明的人,又一想到前几日在宫中的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道讥笑,心头那道不甘和疑惑尽数破开:“枉费你天资不凡,又有老夫一心提拔,却仍然敌不过美人关,美人关呐……哈哈哈”
多少英雄豪杰都难逃其中,他本以为这会是个例外,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逃不过啊……
月淮是落荒而逃的。
但他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后悔。
总有一样,比当官重要,甚至比他重要,只可惜…
月淮本是温家一脉的人,原也是要下大狱的,只是他迷途知返,立下大功,功过相抵,如今无官一身轻,他把宅子卖了,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就穿着一袭青衣,坐在牛车上慢慢出了城。
金陵城一如往昔的繁荣,出城后,他回望了一眼,渐渐的,那城池在她眼里渐渐变小,直到模糊不见。他悠闲的靠在牛车上,正欲从里头拿了草帽来遮一遮脸,困觉一下,前方,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旁边立着的女子,是那般熟悉。
女子回望过来,朝着他笑:“都不打声招呼就走?”
月淮停了牛车在一旁,反问:“你怎么来了。”
“是你说的我们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月桥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告而别?”
“我……”
论嘴皮子,月淮向来比不过她,只温和的看着她:“如今金陵诸事已了,我又无官一身轻,自然是走走停停了。”
“不回月家村?”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我到处走走,再回去吧。”
他面上一片坦然,顾盼间再也没有一丝愁绪,月桥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说完,两人之间一时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