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天下午最終彩排時,顧望舒發現放在古箏琴盒裏的指甲不見了三個,她彈古箏的時候最忌諱的一點就是甲片不成套,不同材質的甲片需要撥弦的力量不同,臨時找到的頂替上也無法發揮應該有的水準。所以那天下午四點半,在高二年級Jing英一班門口,出現了一個身著青綠色漢服的少女,墨發披散在身後,額前點點汗珠,臉頰因為跑步緋紅,古時名門望族大家閨秀不過如此,她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美的那麼不真實。
你好,我找顧小凡,麻煩你幫忙叫一下。顧望舒對坐在門口的少年說。
少年耳朵立刻紅了起來,轉頭喊了一聲還在埋頭寫題的顧小凡。
顧小凡看到門口的顧望舒明顯愣了一下,而後匆匆走出教室。
有什麼事嗎?
我的指甲丟了兩個,我要回家去取,我先讓司機給我送回家,你在學校稍等我一會兒,我回來再讓司機送你回家,可以嗎?
荊楚高二年級下午五點鐘下課,晚會在五點半開始,這一周都是顧望舒和顧小凡一起坐家裏的車上學放學,司機每天四點就已經在學校門口等好了,到顧家大概四點五十,再返回的話顧小凡需要多等半個小時左右。
嗯,你去吧,我放學就在學校門口等。顧小凡啞著嗓子回答。
好,我先走了,拜拜。說著,顧望舒又急匆匆地從他們班級門口離開,只留下一個飄逸背影。
顧望舒坐著自家車離開學校回到顧家,推門而進,沒有搭理管家,直接沖進自己的臥室,而後舒適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哪都不如床上舒服,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從床上起來走進衛生間,從大衣兜裏拿出三個龜殼義甲,隨手丟進馬桶中,摁下抽水按鈕,三個玳瑁義甲瞬間從眼前消失。
誰敢動她的東西,除了她自己。
她這幾天和顧小凡同進同出,總是能遇到薛佳和她的小姐妹,一次兩次是偶然,三次四次就是必然,她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希望足夠Jing彩不要讓她失望。
顧望舒並不喜歡今天,今天之後他們就都虛歲十八,離成年又近了一步,上一世就在今天她和沈書顏徹底鬧翻。上一世她因為懷孕被發現被迫呆在家裏缺席晚會,那次她是打算和沈書顏合奏的,兩人已經因為各種小事冷戰了快一個月,顧望舒本想借著此事和好,所以當她得知由顧小凡代替她和沈書顏合奏的時候,嫉妒憤恨已經佔據了她的頭腦,她在家裏懷著他的孩子等著去黑診所打胎,沈書顏卻和顧小凡在臺上風花雪月?所有的壓力悲觀負面情緒全面爆發,她像是被通知離婚的中年婦女,抓狂到喪失理智,她不斷給沈書顏打電話,直到晚上十點,沈書顏才接聽。
她的情緒已經從暴怒轉而心灰意冷到悲愴絕望,最後連眼淚都停了下來,她只是麻木地回撥著電話,只是為了求一個坦白答復。他接通了電話卻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她講。是啊,她打了那麼多次應該是有一肚子話要講的,本來啊她有那麼多問題要問他。
有沒有喜歡過她哪怕一點點?
她到底哪里不好,他才一直不冷不熱?
她到底要怎麼樣他才會愛上他?
她懷了他的孩子,他知道了會說什麼?
她要去打胎了,他會心疼嗎?他會阻止嗎?
他是不是喜歡上顧小凡了?不然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
顧小凡又哪里好?
沈書顏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你到底是不是人!
最後,她什麼也沒有問,她突然怕了,如果他給的答案都不是她想聽到怎麼辦,她愛了他十年啊,她的未來全都關於他啊,她哪里受得了他的拒絕......
至少現在不行,她會死的......
是不是只要是顧家的女兒,是誰你都無所謂?
是,你就為了問這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沈書顏,我討厭你。
......
顧望舒睜開眼時,眼淚已經粘在睫毛上,她伸手快速擦幹淚痕,打開手機正好晚上五點,她收拾了下自己從書櫃裏拿出一副新的指甲走了家門。
她本來出來就遲了再加上堵車,等司機開到荊楚門口的時候已經六點。
顧望舒看校門口並沒有顧小凡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對司機說:她可能是在教室等著,我微信通知她下來,您在這等吧。
說完就在打開微信介面找到顧小凡的頭像點進去,發送了一段語音。
小凡,你跑到哪里去了?孫叔就在門口,你收拾好趕緊下來。隨後拿起自己的背包沖司機點頭示意了一下後就匆匆向學校跑去。
那天晚上顧望舒坐在舞臺中央,一曲《女兒情》婉轉動聽情意纏綿,高山流水般清脆素雅,如山澗泉鳴如環佩鈴響,那個未滿十八的少女在他父親面前演奏了母親曾經在婚禮上彈唱的曲子。
一曲將顧明朗帶回二十年前,那時所有人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