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门外,压低了声音,“来了有一阵子了,看样子是来找你的。”
“找我?”
看了眼时间,两点半,宋晚洲心想可能是联系他的老师过来参观实验室,站起身,用头绳将披散的头发束在身后,理了理衬衣领口。
“来了很久了吗?”他问。
宋晚洲刚合眼,门外的人便来了,甯席心疼他,没舍得叫醒他,让学生沏了壶茶,直
到茶凉才动身来喊他。
“嗯,”甯席点了点头,透露着风声,“不像是来聊项目的,好像是记者,我看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录音笔。”
“记者?”宋晚洲疑惑地问。
宋晚洲刚任职的那段时间,学生对他的外貌比较感兴趣,趁着上课,偷拍了不少照片传到社交平台上,引得一些当地的网友专门来蹭他的课,就想看看本人与网上描述的温文尔雅是否一致,还惹来小报记者采访,以至于耽搁他不少时间。
但最近学生都已经过了新鲜劲,课间偷拍的人也少了,宋晚洲不明白怎么还有记者找上门,虽不清楚,但还是要去看看,当面拒绝毫无意义的采访。
他刚推开门,门口站着的两人就围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照片,确定是本人后,亲切地问:“请问是严明远先生吗?”
听到从陌生人口中说出以前的名字,宋晚洲心下一紧,略感不适,微微皱眉,“你们是?”
男人从怀里拿出记者证展示给宋晚洲,解释道:“我们是北京社会报的记者,了解到你小时候曾在‘滨河幼儿福利院’生活过一段时间,有关问题,我们想向你求证一下。”
第74章 ‘子曰’咖啡馆
宋晚洲推开‘子曰’咖啡馆的门,朝前台的店员浅笑着点了点头,问他们要了老座位。
“还是拿铁吗?”店员问。
宋晚洲抿了抿嘴,“有苦茶吗?”他今天需要更加清醒一点。
店员点了点头,“好的,请稍等。”
他们对每周五下午准时出现在店里的宋晚洲早已习惯,甚至会主动替他留下二楼角落靠窗的位置。有时候店长有事不能来开店,到了周五,也会派人守在店里,给风雨无阻必定光顾的宋晚洲准备一杯咖啡,让他一个人安静待上两个小时。
毕竟不是每一位顾客都能像宋晚洲一样,从开店到现在,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打卡。
‘子曰’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正好对着杭师范大学的正门,能看清楚进进出出的人流和车辆。
亲眼目睹熟悉的车辆从拐角出现然后又不做任何停留地离开,宋晚洲淡淡收回视线,抿了抿嘴唇,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和纸。
又到了月末。
无论提笔多少次,最后落在信笺纸上只有翻来覆去的那两句话。
‘对不起。’
以及,
‘愿您们,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将信笺纸塞进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宋晚洲不自觉红了眼眶,两句话,他却写了一个多小时,删删改改,苦涩地想要写好每一笔画。
信封右下角留下水渍,醒过神的宋晚洲自嘲一笑,年龄不小了,情绪却是越发收敛不住,总是不经意间轻易露出脆弱的一面。
幸好二楼只有他一人,连忙垂下眼眸,拭去眼角的泪光。
从记者口中得知‘滨河幼儿福利院’终于被揭发的消息后,多年压在宋晚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松懈的同时,油然而生一股空虚感。宋晚洲觉得有点不真实,但记者的记者证是真的,给他看的报道也是真的。他说不出心里为何会有点失落,大概是悲喜交加的心情无人可以分享。
曾几何时,唯一知道他内心痛苦的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爬上他的床,将他拥入怀中,一句句轻声呼喊,将他从梦魇中拉扯出来。
宋晚洲记得,宋景曾经笑着说过,会让他再也听不到有关于福利院的消息。
他想,宋景差不多也该忘记了,正如他也忘了答应过宋景要做到的事情。
下周一,福利院就会被正式拆除封院。
今下午来找他的两个记者只是为了做一个系列报道,采访当年在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的受害者,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当年的黑暗,而宋晚洲是他们采访的最后一个对象。
宋晚洲问他们,在他之前,有没有一个叫韩菲的女孩子。
记者说没有,但不少受害者都愿意亲自去看福利院拆掉的过程,如果宋晚洲有相见的人,可以去现场看看,万一他口中的韩菲也和他一样改了名,见到真人应该会认得出来。
宋晚洲感激他们提供信息的同时,内心隐隐不安。虽然福利院里有他被收养的档案记录,但也只留了宋家老宅的地址。如今他离开宋家已经快十年了,除了白羿羽,以前的人都不知道他还在杭州。记者手里不仅有他的照片,甚至直接找上了他的办公室。所以采访结束后,刻意多问了两句他们是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