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快速眨了两下眼,“当初捉他们的人是什么本事,现在要抓他们归案的又是何等人物……我应该是见不到杨四哥了。”
她说完起身往外走,一屋子丫鬟紧紧跟上。
“小姐要去哪?”
“去官府。”
“小姐不能去啊!!”芦青绕到林熙熙面前,扑通跪下,“婢子回府的一路上,都听到城中百姓在议论小姐你庇护朝廷钦犯……”
林熙熙冷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婢子特意找门丁问了,他们三人,当时是被从正门押出去的……很多人都看见了,瞒是瞒不住……”
“是不想瞒。”林熙熙固执地纠正了芦青的话,“想瞒,皇帝在我林府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知道。不想瞒……便是眼前这样的结果。”
话音落,芦青还没理清,她自己倒是先笑起来。
“我真是忘了身份了,他是皇帝,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怎么还期盼着他平白无故地帮我。”
“正是!”门外,林莉莉带人快步走来,“所以你现在为他们做不了任何事情!”
林熙熙要外出的计划并未改变,“我去县衙一趟。”
“悬在林氏头上的刀才刚刚移开一点,你就这么着急要把这条命送上去吗?”
林莉莉激动得周身战栗,“清者自清,如果他们没有做,皇上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如果他们真的犯了错,那他们也欺瞒了你,按照律法,就该受到惩罚。就算你求到皇上面前,也只会得到这个答案,你又何必奔波折腾!”
最重要的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触了皇帝的逆鳞……
林熙熙松开了捏拳的手,浅浅一笑,“我去县衙,主要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我想去看看那两个害我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她现在说什么林莉莉都不信,林莉莉伸平双臂,明知道拦不住,却还是要阻挡林熙熙这一时半刻。
“你现在去了,就是不相信皇上,惹恼皇上,回头连你自己都保不住,何谈救他们!”林莉莉急声相劝。
她当然知道林熙熙和梅县无兄弟的交情不浅。
当初,如果不是他们突然出现,为挖海井一事献力,海井晚一天挖成,金沙县就会死更多人。
而且,他们给了她足够多的信任,哪怕毒虫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依旧按时上工,勤勤恳恳,从无怨言,也未有过退意。
也就是说,林熙熙,乃至林家,能得到皇帝的赏,和梅县无兄弟的付出有着密切关联。
如果看着他们出事却撒手不管,那真就成了过河拆桥的凉薄小人,她林莉莉不是这种人,她也不想让林熙熙背此等骂名。
只是,案子呈递到了皇帝面前,在君威之下,走一小步都思量再三,小心谨慎,决不能意气而为,冲动行事。
所以,在林莉莉看来,当务之急就是拦下林熙熙。
可惜她决定了要去做的事,她就一定得去做。
林家的马车哒哒停在了县衙大牢外,芦青给守卫递了银子,走了探监流程,林熙熙终于进入了监牢。
冬天的大牢冰冷Yin森,酸腐味道扑面而来,暗处有老鼠叽叽喳喳,满目萧条凄凉,令人发憷。
芦青管衙役买了两盏灯笼,可还是觉得不够亮,又添银子,加了一盏。
走在前头的衙役懒洋洋地带路,踩到囚犯们乱扔的剩饭,不客气地一脚踹远。
要不是林熙熙早就看清了那是半个窝窝头,指不定会以为他踢走的是一块石头。
听到动静,缩在墙角努力维持体温的囚犯们,Jing神不济地抬眼朝过道瞟上两眼,眸子里早已没有了生的希望。
“喂,田氏!”衙役在一个牢门前停下,用剑鞘敲了敲旁边的石墙,“死了没有?有人来看你了。”
大过年的,谁会来监牢这种地方沾晦气……
田美忍着浑身的酸疼,勉强扭转了脖子。
待她看清来人,看见她穿着火红的梅花纹披风,披风上边还有一圈细软暖和的狐狸毛……
她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女,而她,就像这监牢中眼放绿光的老鼠一般,肮脏,龌龊,恶臭不堪……
“为什么?”田美颤抖得厉害,她蜷缩在满是腐朽味道的囚塌边,用额头撞墙一下一下撞墙,“你明明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你该死,你该死!”
牢房里回荡着田美鬼魅般的声音,似笑似泣。
林熙熙一言不发。
见到这样下场凄惨的田美,她内心并无太大波动。
田美本可以活得有滋有味,今天的结局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林熙熙可谓一点忙都没帮。
今天突然想来看看她,也算是提醒自己,活要活得清醒,不能被一己私欲蒙蔽双眼,做出错事。
田美尚且还苟延残喘,而田美的刀子——许怜娘,早就在关进天牢的当晚,就经不住自己内心的慌恐,一头撞死。
她这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