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庄禾那双泛着水雾样的双眸,他伸出手摸了摸她额间碎发,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庄禾想摇头,奈何脖子上卡着的固定器太牢固,她动都不能动一下,只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贺久心疼的抿紧了嘴角,深潭般眼眸灼灼的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眼神里似乎帮着抹不去的狠厉。
“抱歉禾禾我又让你受伤了,是我没护好你,让你在我们订婚宴上出意外。”
庄禾脖子动不了,只能不断的对他眨眼睛,嘴里轻声细语着:
“不……不是……”
然而她的力气太小,声音也太小了,只够在氧气罩上蒙上一层热气。
“你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贺久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庄禾的发顶,黑眸里闪着让人沉沦的光色,清隽的线条柔和万分。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
若说那些伤害了庄禾的人可恶,与他们相比,没有护好她的自己岂不是罪大恶极?
放任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靠近他她,伤害她,让她遭受这样那样的痛苦,这本就是他这个未婚夫无能。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女人。
最该死的就是他自己。
看着贺久那恢复最初寒凉的模样,一颗颗泪珠从庄禾的眼角滑落,她越哭越甚,最后竟然呜咽着哭出了声。
贺久当即僵住。
他手忙脚乱的擦着滴落在她发间的眼泪,神色慌张不安的诱哄着:
“不哭不哭,是不是疼了?你等等,我马上就去叫大夫。”
说着他就要按传呼按钮,庄禾卯足了劲儿伸出左手,一把拉住了贺久的袖口,杏眸氤氲,小脸被憋的有些泛红,她喘了一口气粗气,开口道:
“别叫,我没事……你别……别走!”
贺久听到她的声音大脑跟死机了一样,眼神有些呆滞,声线里带着小心翼翼:
“禾禾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
他长腿一弯蹲在了她身旁,捧着她小脸神色慌张,眉头紧皱。
“庄妈妈怎么样了?”
庄禾斜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贺久,这是她清醒以来最想知道的事。
从昏迷到苏醒,她怎么也忘不了庄母最后的那个笑容,还有抱着她时带给她的那点温暖。
虽然她知道,庄母真正想要护着的,是以前的庄禾她的亲生女儿。
可是,她还是很感激这位母亲护子的心。
贺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庄禾看着他那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刻她的眼泪流的更欢。
她闭上眼,订婚宴上庄母的一言一行不断的在她脑袋里回放,手腕上的玉镯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就像她的手一直握着庄禾,给她加油打气。
“阿姨,谢谢你!”
最后一滴泪滑落,庄禾在心里默默的对庄母道了声谢,愿您下辈子平安幸福,也愿您下辈子能与女儿团聚,不再受人蛊惑,一生无忧。
————
终于把庄禾哄睡之后贺久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殷奇和殷奥还在门外,他轻手轻脚的关好房门。
“你去看了吗,庄夫人的尸体有没有被陈家人领走?后事方面有没有跟陈家人谈妥?”
贺久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他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角,昨晚一夜没有闭眼,这会放松下来顿时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看着刚才庄禾的模样贺久知道,庄母用自己的命换了庄禾的命,她生性单纯,一定会铭记在心里。
庄母的恩情他也会记得,所以贺久一早就吩咐了下去,她的葬礼一切都由他和庄禾来办。
庄志森和庄瑞已经宣判了,庄家人只剩下庄禾,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也主持不了,所以这事就很自然的被陈家接了手。
就在贺久还在考虑怎么办葬礼时,一旁的殷奇和殷奥神色怪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后殷奥干咳了两声后,低声对贺久问到:
“那个……二少,您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护士说的有个中年阿姨死而复生的事?”
贺久‘嗯’了一声。
只是几秒钟后他按压眉角的手指一顿,猛地抬起头,黑眸里惊诧的情绪一闪,随即开口道:
“是庄夫人?”
殷奥真的很想给他家二少这智商点个赞,他不过就说了个开头,他就把结尾给猜了出来。
太棒了!
殷奥崇拜的看着贺久,竖着大拇指点头道:
“您猜对了,就是庄夫人,做完陈家人都被小少爷扣在了酒店,今天一大早院方才联系到人,他们也是临近中午才赶过来的,已经确认了,真的是她。”
贺久闻言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双肘柱在膝盖上,两手交握,拇指不停的打着圈,目无聚焦的盯着对面墙壁,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殷奇和殷奥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