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气。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无奈道:“你想说什么,直接一点。”
“哦,”江驰微微俯身,和他对视:“从昨天你给我擦药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
“……为什么?”
“因为楚熙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呀,”他有点害羞地眨了一下眼睛:“一个一直以来都以羞辱你、甚至欺负你为乐的人,忽然好心好意给你擦药,你不会怀疑吗?”
楚奚:“……会。”
“是吧,”江驰继续道:“你听课、回答问题、做作业,这些都可以用洗心革面敷衍过去。但是我还发现,你今天不管去哪里,都要刻意跟着我,好像没有我你就不认识路一样,连你最讨厌的葡萄汁也能喝下去,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忘记他周围的一切和喜好吧?你能告诉我今天值班的佣人叫什么名字吗?”
楚奚:“……”
对不起,他不能。
“另外,你有几次用‘我’这个字来指代你自己的时候,都会卡一下壳,因为你并不认为那是你,对不对?”
楚奚:“…………”
“但是别人叫你的时候,你又答应的很干脆。”江驰又靠近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地步:“所以我猜,你是楚熙,又不是楚熙。你和他同名,是不是?”
楚奚:“……………………”
“你不说话,”江驰语气有点微妙的得意,像第一次抓到了娃娃的小朋友:“所以我是全部猜中了?”
楚奚无奈道:“是啊,你好聪明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全部都交代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行,起码现在还不行,江驰尚不可控,他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牌也丢出去。
于是他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回道:“我是叫楚奚,本来是溪水的溪,但是算命的说我命中有难,用溪不好,就去了三点水,结果没想到我还是掉水里淹死了,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至于为什么对你好?因为我发现这具壳子原先的主人虐待你,而你又特别像我弟弟,我于心不忍,自然想对你好一点。”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打个亲情牌。
沉默片刻以后,江驰冷静地“哦”了一声:“这样啊。”
“你不好奇真正的楚熙去哪里了吗?”楚奚忍不住问。
江驰提到楚熙就皱眉:“他天天欺负我,我讨厌死他了,才不好奇他死活。”
楚奚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你说我像你弟弟,你会对我好。”江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迫切:“这句话是真的吗?”
楚奚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似乎明白了一点江驰的想法,他们俩一个家破人亡,一个死而复生,两个一无所有的人,合该一起拥抱取暖。
“是真的。”他轻轻地说。
“那好,你记住了,”江驰舔了舔唇,不甚明晰的喉结微动,认真无比地说:“我喜欢吃甜的,哥哥。”
☆、第9章第9章
这一声“哥哥”就好像解开枷锁的钥匙,让楚奚有了活命的机会。
他终于不必担心以后被江驰切片了,而他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像反派那样作死,悬挂在他头顶的刀刃被人温和地取了下来,楚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来的还算是问题吗?
不算。
楚奚用仿佛柳暗花明的热情,盛情邀请了江驰和自己一起写作业。
江驰没有拒绝,乖乖从隔壁把自己的作业抱过来,两个人各占书桌半壁江山,笔尖摩擦过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
写到一半,佣人送水果进来,看见两位小少爷破天荒地和平相处,惊讶地张了张嘴,不过很快就掩饰好脸上诧异的表情离开了。
楚奚瞧见她的神色,在她走以后,调侃道:“看来之前的楚熙对你真的很不好。”
江驰轻轻“哼”了一声:“岂止是不好。”
他像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幼儿园小朋友,反抗不过,只能可怜兮兮地挨打,却又记仇,在家长来接的时候,立刻忍耐不住自己的委屈,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把反派做的罪行放大一万倍,着重表示自己孤零零没人疼没人爱真的好可怜。
也确实真的好可怜。
楚奚听着他说话,从果盘里拿出一瓣橘子,塞进江驰嘴里:“甜吗?”
“唔,”江驰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牙齿咬了下去,甜蜜的汁水迸溅出来:“甜。”
楚奚:“那你多吃一点。”
“啊——”江驰瞥了一眼盈满的果盘,用笔在试卷上敲了敲:“可是我还要写作业。”
楚奚从他那个百转千回的“啊”字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小家伙在向自己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