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腆着脸咧开嘴笑道:“总得继续找个活干,托了亲戚在剧组给我找了个场务的杂活,每天划线清场,也没什么别的事。”
“哦,”方栖宁扬起了右手,将手机屏幕对着他的脸凑了过去,停在眼球前一公分的距离,“仇剑平,你亲戚?”
仇剑平三个字一出,老李绷着的面皮再也撑不住了,扯开破锣似的嗓子干哭道:“表少爷,当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宅子也被收去了,那批年轻人还能再去寻别的事做,我们几个在方宅做惯了的老家伙都慌神了。”
方栖宁不为所动,嘴唇一张一合,“继续说。”
老李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滴浑浊的眼泪来,“仇先生找到我头上,跟我讲能给我安排个好的去处,条件是如果哪天看到表少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我没有办法啊,仇先生我是知道的,我当他是为了帮衬故人,表少爷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啊!”
“不错,”方栖宁平心静气道,“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找到我了。”
他猛地松开左手,五十多岁的老李乍一遭此对待,双膝一软,顺着后头垒起来的纸箱子滑落到地上,迎风咳嗽带出了几滴眼泪,同他先前哭出来的那一滴作伴。
老李瘫坐在地上不敢吭气,颤颤巍巍地从方栖宁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手抖成了筛子也没能立刻拨出号码去。
方栖宁垂眸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有些不耐道:“为什么不打电话?”
空气中飞扬的尘灰让他有几分不适,方栖宁懒得再兜圈子,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开口,“不会说我教你,拨通电话和他说,你认错人了,但是长相足有八分像。最重要的是,比起像我,更像夫人,明白了吗?”
等同于赤裸裸扒开他临时拼凑的说辞,一阵风吹过,纸箱上的飞絮飘到他脸上,黏住因天气而干裂的嘴唇。
当年天真烂漫的小少爷容貌依旧,壳子底下却仿佛换了一颗心。老李一阵恍惚,以为今日突然站在他面前的是不苟言笑的大少爷。他费劲撬开唇齿,吐了口唾沫,见风使舵道:“明、明白了。”
方栖宁踢了踢他的皮袄,一歪脑袋,“李叔,跟着各个剧组跑活很累吧,还是跟我回南城吧。”
日光透过云层,笼照在老李日渐衰老的脸庞上,他黑黄的肤色竟也透出了几分失真的颜色。方栖宁就这么低头看着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将他压制得说不出一个不字。
在方宅做的时间长的一共只有四个佣人,一个妈子恰好在事发之前结了工资,齐曼容还给了她额外的一笔钱回家养老。另一个妈子是带方栖宁长大的,小学前都是由她接送,也是方栖宁前年找到的那一位。
剩下的是一对夫妻,妈子姓吴,年纪是家里佣人中最大的,也过世好几年了。吴阿嬷的丈夫比她小好几岁,就是眼前的老李。
“回去工作吧。”方栖宁慢悠悠下了逐客令,老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
空旷的场地恢复原状,导演讲戏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实际只隔了很短的一段距离。方栖宁搬了块木板擦擦就坐了下来,身旁随之坐下了另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方栖宁转头问他。
陆岸摘下落到他头发上的碎屑,温和道:“大概在你螳螂捕蝉的时候吧。”
方栖宁睁大了眼睛:“你可真能藏啊!”
陆岸迎着光注视着他,眼里笑意不减,“我现在信了,开瓢这事恐怕不是你自吹自擂的。”
“唔,”方栖宁瞪他一眼,往陆岸肩上一靠,“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用他。”
陆岸抚着他的头发,听方栖宁托腮道:“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意外之喜,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啊。资方之一,主创之一,四舍五入你就是老李的老板耶。”
他拖了个很可爱的尾音,陆岸也一本正经地答他,“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56章 The truth·08
老李失魂落魄地回到片场,同为场务的同事火急火燎地问他刚刚往哪去了,找半天找不到人。他支支吾吾搭不上话来,对方叹了口气,不再询问这个步近老年的男人。
陆岸和方栖宁在片场里呆了有段时间,导演最终还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导演姓程,给自己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号,叫程一,说是化繁为简,好记好念。
程一年纪不大,比陆岸稍长两岁,在导演这行还算新人。脾气火爆,得罪了不少人,常常吃上顿没下顿。但他导戏的节奏很好,不拖沓不停顿,也是陆岸看中他的原因。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个塞进来的演员跟不上整个组的节奏,没有资历深的演员镇场子,全组都拿有背景的男三号没办法,开机到现在,导演憋了一个多星期的气,终于在无数个cut里面爆发了。
选角色这事儿里面掺水的部分极多,陆岸不是世界警察,一般不掺和到其中。但他也不会眼见着剧组左右为难,于是在休息棚里和导演说,“顺拍本来花的时间就长,也不在乎再浪费几天,给剧组放一两天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