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拷着,正在回答法官的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那个解什么。”
解云涛站在原告席上,双眼通红,整张脸都浮肿了。他听见那男人这样说,猛地从桌子后面翻出来,直直地朝着被告席冲了过去。
几个穿警服的人从后面拉住他,法官敲锤,一切都像是一组慢动作,法官漠然地说:“肃静。”
解云涛挣扎着问:“凭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你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充足,凭什么一审二审到现在什么结果都没有!你一句不知道,解春chao的命,我侄子的命就全抵了吗?”他大声诘问着,声音在空荡荡的法庭里四散开来,愤怒又无助。
原告席上的解妈妈一直在低声哭泣,像是一道哀伤的背景音。
警员拉着解云涛,把他按回原告席。
解云涛愤然看向方明执:“你说的爱他保护他,结果他死了。你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吗?你他妈还算是个男人吗!”
方明执看向那个安静的自己,他能预料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又拂过自己的袖口。旁边的人侧身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的表情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几乎能算是一种宁静。
解云涛挣开警员,冲到家属席上,拎起方明执的衣领:“你的本事不是大得很吗?现在连替解春chao讨回个公道都不行吗?你说话啊!”
方明执依旧沉默着,等着解云涛被警员控制着拉出了法庭,好整以暇地坐回了座位上。
法官连几乎有些懒洋洋地说:“原告情绪过于激动,休庭一小时。”说完敲了一下法槌。
方明执跟着那个气定神闲的自己走出门,走出法院大门还没几步就有媒体蜂拥而上。
“方先生,请问你对被告二审未定罪有何看法?”
“方先生,看我这边一下!有人说解春chao之死是因为您,你怎么看待这个说法?”
“方先生,有网友自发在网站上上传了您和解春chao的出镜拼接,并将其命名为,您看到了吗?”
“方先生,解先生遇害后,方圆股票大幅上涨,方氏集团是否会对Yin谋论进行回击?”
“方先生,你是否是双性恋?”
“方先生,传闻方家就解春chao之死给解家大金额的损失补偿一事是否属实?”
方明执就像是看不见那些快怼到脸上的话筒和收声器,旁如无人地保持着原先的步速。人chao自动分开,媒体人的嘴再凶狠,终究没有人敢近方明执的身。
重新开庭。
法官的声音变得模糊,宣读着一些法律条例。
角落里的方明执大抵能猜出那些内容,因为他知道这场审判的结局。
他看着解云涛在悲怒中咆哮嘶吼,逐渐也像是坏掉的留声机,丝丝拉拉地拖沓不清。
法官多次维持秩序,被告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也料定了自己能够脱罪。
愤怒、罪恶、悲伤、幸灾乐祸,一幅世间景。
而席上的方明执就如同一个最不相关的旁观者。
原被告各自举证质证,法官拿起评议书,慢条斯理地说:“经合议庭评审确认,原告方出具的证据有多处漏洞,缺乏合理的关联性,故不能作为本案认定事实的根据。维持原判,被
告人当庭释放。”
“请等一下。”亲属席上一直坐着的人缓缓起身,从容地说:“我有话想说。”
法官本来因为解云涛的缘故,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大约也忌惮方家的势力,轻咳了一声:“被害人亲属是有话对被告人说吗?”
方明执的声音很温柔:“对春chao说。”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Jing巧的短械,连瞄也没瞄,他抬手对着被告席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就像是猛地关上了一个抽屉,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应声倒下,红色的ye体很快从被告席的挡板下漫了出来。
又是一枪,坐在他旁边的人也倒下了。
方明执就站在自己身边,看着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柔情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他听不明白,但是那种锥心裂骨的疼痛又漫布了全身。
四周都是尖叫声,法官在命令安保人员立即控制非法持械者。
方明执看着自己含住了那滚烫的漆黑,两个人的视角突然就重合了。
很烫,口腔里脆弱的粘膜迅速被金属燎起了大片的水泡,未散的硝烟味带着呛人的清苦,却让身体的主人如释重负。
一声巨响,仿佛一切都归零。
方明执张开眼睛,却找不回自己的呼吸。
像是第一万次这样做,他迫切地从枕边摸出那瓶大写檀香。很快空气里就充斥着一股香甜的檀香气息。
他把冰凉的玻璃瓶攥在手心里,就像是死死地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手背上青筋暴起,无力地遮掩着血色褪去后的苍白。
方明执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把脸埋进手里,他的喃喃自语闷在了掌心里:“我到底要对春chao说什么?我想对他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