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萧慕濂特别忙碌,回胜业坊外宅也是在带着高公公在前厅同客卿商量公务,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用膳都顾不上,热热的饭食承上案桌放凉又原样端回厨房,到了傍晚再匆匆赶回晋王府,并不在外宅留宿。慕濂不在外宅住宿,明朗也不用上前伺候,乐的清闲。
雪青在静养,他闲着就过去看望,盯着厨房熬药和送饮食。后厨婆子秦妈妈知道雪青是伺候他的丫头,也勤加照看。
他白日里无事,在自己的小院让小厮在立了个箭靶,每日先跑上数十圈,随后练习拉弓射箭,然而碍于手臂瘦的跟白斩鸡似的,实在没有射箭的基础,练习不到半个时辰,手臂便酸痛难忍,他权都忍耐下来,日日坚持。
初四朝廷休沐假,慕濂过了下朝后的一个时辰尚未回外宅,内厅花园里的栀子花丛被骄阳晒得蔫蔫的,一众丫头小厮们也赖洋洋地打不起Jing神。明朗过去晃了一圈,依然无事可做,拈着栀子花瓣无聊地打瞌睡。
小阮子见不得他们怠惰,打发众人往花台里泼水撒凉。
明朗提拎着短了一截的衣袖,提着水桶随着众人刚泼了两瓢清水,就看到雪鸦趾高气昂地走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指责他顶着烈日浇花,会烧了花根。小阮子抄着手在旁边闲闲地看着,雪鸦见小阮子默许了,气焰更加高涨,瞪着眼珠子大声说:
“你会不会洒扫啊?”
明朗心想这外宅里他也就听萧慕濂和高公公的吩咐,毕竟拿人钱财嘛,虽然那白花花的五十两要到下个月才付给他呢,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来指挥。他懒洋洋地看了雪鸦一样,并不多言。雪鸦看他不再言语,以为被自己唬住了,“哼”了一声正转身欲走,忽然感到脚下一凉,一股清水朝脚下的绣鞋泼来。
她又惊又怒,只见明朗这个始作俑者手执木瓢停在半空,无辜地睁着双眼道:“不好意思泼到你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雪鸦高声嚷道,晃着长指甲朝扑去,作势要抓他。他闪身扬手抓住雪鸦的双手,得意地一笑。雪鸦原本认为,明朗不过是个不受萧慕濂宠爱的门客罢了,在内院伺候从不听她摆弄,本想趁今日给他立立规矩,没想到规矩没立成,反而搭进去一双她最喜欢的绣鞋。
正在她火冒三丈大呼小叫的时候,内院的青石月亮门传来一声凉凉的声音:
“是谁在王爷的内院高声喧哗?”
明朗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穿鹅黄色锦缎深衣,腰系美玉牡丹结的秀美少年不慌不忙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他觉得萧慕濂那张脸,已经足够欺霜压雪,气质出尘了,而见了这位少年,想起一句形容的诗“你是雪化后的鹅黄,人间的四月天。”
雪鸦循声见到“四月天”立刻闭了嘴,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仿佛地上那滩水滚烫似的。明朗虽然未曾见过“四月天”,但看着雪鸦从刚才像一只炸开脖子毛的斗鸡似的瞬间化身安静的像一只鹌鹑,暗自想着他是有些来头,估计跟萧慕濂沾亲带故。
内院自在洒扫的丫头小厮立刻弓着身子,由小阮子带领着向“四月天”行礼问安:
“奴才见过侧王妃,侧王妃万福。”
“起来吧,阮公公,下人在内院吵闹,你身为王爷身边的内侍大太监,也不管管?”
“四月天”在明朗身侧站定了,眼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明朗的脸因为洒水不知何时蹭上了泥点,挽着一双袖子,露出一双细白地双手,“四月天”的目光立刻从他脸上滑到了他手上。
“回侧王妃,阮公公正吩咐奴婢们往院子泼水,想着王爷回府了房子凉爽一些,杨公子做事不得法又不服管教,奴婢一时气不过才训斥了几句。”雪鸦抢先弯腰答道。
明朗刚刚觉得“四月天”一身勃发的少年气息,仿佛清晨的透进树丛的暖阳,那股少年气在金玉绮罗丛中安置,更生出一阵贵气。
小阮子连忙赔笑着上前将侧妃请进房中上座,“四月天”又重重地看了雪鸦一眼,才款款地走向屋内。一时听见“四月天”低低问了小阮子几句话,都是关于明朗的,只听小阮子弓着腰回答了“杨公子正是近来在王爷身边伺候”之类的话。
“四月天”吩咐了一句吵闹者都到院子里罚跪。小阮子对两边候着小厮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壮年男子出列,一人拖住雪鸦,另一人按住明朗肩膀向地上摁。
明朗低声对按住自己的小厮说:“我是王爷亲任的门客,也是什么人都能罚的?”
那小厮愣了一下,明朗趁此挣脱钳制,那小厮连忙去追,明朗一看拿出上学时体育课考试的劲头飞奔,两人一追一赶,沿着院子马不停蹄地绕圈,周围的奴婢小厮看着这一出,都愣住了。正在伺候“四月天”用冰饮的小阮子听见院内喧哗,向侧王妃陪了个笑几步跨到院中,就见着明朗拔足跨奔,期间在下人中间东躲西闪,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躲在其他人身后,不让抓他的小厮得手。小阮子气结,心中道侧妃好不容易到外宅来一次,这点差都办不好自己还怎么混,口中指挥全体人都上,即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