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的当场就发了心绞疼险些就过去了,启俊少爷的事府里头不敢声张,连夜送到省城的医院。桂月惶惑无比,老太太还没开声要问她的罪,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陆天赐腾得起身来,作势要走。贵五依旧说着自己的,“老爷的身子本也单薄,这一身的病也是那时落下的。少爷整整三年不怎么说话,看了旁人就躲。老爷太太就带着他四处求医。说是求医,却每到一处,老爷都不忘发找报社登几个寻人启事打听您的下落……”
“够了!”陆天赐回头看着贵五。
“老爷跟桂月两情相悦,老太太棒打鸳鸯。这些过错,原本也不该由他们来承担,却更加不能由启俊少爷来承担。由始自终,老爷对启俊少爷的爱敌不过他对启俊少爷的歉疚。而他对启俊少爷的歉疚,则来自他对您母亲和您的爱意……”
“放屁!”陆天赐拿起一只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瓷片四下零落,有一颗飞溅起来,擦伤了陆天赐的脸。细微微的刺痛,竟然痛得他有些站立不稳。
“您是老爷最疼爱的儿子……”贵五打开黄梨木匣的第二层,又是一叠发黄的纸片。贵五一一举到陆天赐的眼前,是一把屋契地契。分别在北平、上海、汉口。不多,合在一起却也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大头都留给了启俊少爷,老爷替您还您欠下启俊少爷的,小头是留给您的。无论什么时候你回来,您都可以直接拿去或变买或自用……”
陆天赐捏着拳头,猛的夺过贵五手里的那些纸片撕的粉碎,清冷冷的咆哮道:“谁要这些东西,谁要这些东西?”
谁要那些东西,谁要!陆天赐打着马在狭窄的马路上飞奔。地上的雪泥入了夜又冻上了,马跑得不快,他扬着鞭子抽得啪啪响。这马本来是他最爱惜的,如今全不懂得心疼。马脚下一滑,身子一歪,陆天赐从马背上滚下来。他揉着摔痛的肩膀恶狠狠的看着马:“狗日的,连你也跟老子过不去。”
拔了枪要杀马,小郑带着人跑过来:“团座,快回沈宅,沈少爷怕是又……”
话未落地,陆天赐狠狠的扔下手里的枪朝着沈家发足狂奔。飞奔到沈启俊的屋子,沈启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都被先前陆天赐亲手摁着他绳子勒破,绳子嵌进rou里磨得皮开rou绽。
“你们怎么不松开他?”陆天赐勃然大怒。
“团座您不是交待说……”
陆天赐情知道是自己这么吩咐过不许松绑,一看他这一身狼狈就猜到他先前烟瘾发作是经历了怎么的煎熬。这些,这些全是自己这一手造成。太可笑了。他拔出随身的匕首割断绳子放开沈启俊。
沈启俊本来气若游丝,绳子一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跳起来用力的揪着陆天赐:“陆天赐,陆天赐,你给我烟,我让你草,你给我烟……”
一边吼着他一边撕扯衣服,陆天赐抓住他的双手反拧到背上。沈启俊还在嘶号的垂死挣扎,陆天赐又不敢再用力,怕自己这力道折了他的骨头,干脆抱着他,以自己的手做缚,将他牢牢的圈在自己怀中。沈启俊号叫也没用,挣扎也没用,一身噬骨痛痒无处发泄,眼见着陆天赐圈着自己,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陆天赐汗毛一凛,知道这是叫他咬破了皮rou了。卫兵见状,走上来想拉开沈启俊。
“滚!”陆天赐低喝了一声。
“血……”士兵低声。
“都给我滚!”陆天赐吼,咬着牙圈紧沈启俊瘦骨嶙峋身子,贵五先前说的话不期然在耳边响起。他幽幽的笑,沈玉池最爱的是自己么?好笑!沈玉池最爱的不应该是沈启俊么?太好笑。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这世界为什么有这么荒唐的事?太可笑了,太可笑了,简直像是一台戏。只怕这就是一出戏,地摊上那些末流家写的烂俗戏。他哈哈大笑,狠狠的抱着沈启俊:“咬,咬,再用力些,再用力些!”
沈启俊没有了力气,软软的从他肩上滑了下去。
陆天赐抱起他平放在床上,沈启俊有气无力:“烟,给我烟……给我烟……”
陆天赐拿着手帕替他擦了把脸,沈启俊的眼珠浑浊的,似乎都没了聚焦。
“团座……,这样……”小郑在旁边:“要不,先抽一口,把这口气吊着……,本来冯医生是说……”
陆天赐默默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迟钝的点头。
第60章
今年的冬天算是来的早的了,入了十二月才几天就下了雪。冯英翘站在窗子跟前往外看,家里的仆人正忙碌的把行李往车子上塞。自打上次从沈家回来,叔叔就提前了把家人送往省城的计划。日本人要防,陆天赐也叫他不安。昨天省城那边的周秘书才打来电话说已经定了一处小公馆,今天车子就开到了院子里,家眷要全都塞在那辆小汽车里送往省城,只留叔叔一人在莆县。
冯英翘放下窗帘轻叹了一声,心里惋惜着没时间同启俊道别,也不知他这两天如何。料想应该撑过来了,若是没有,陆天赐的人必定又要大马金刀的找上门来要自己去沈家。一想到沈家,冯英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