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那副黑框眼镜,很好的遮掩住了看见龚月朝那一刻的愣怔,接着,便递过来一堆条子给时沐城签字,时沐城Cao起他那支昂贵的钢笔刷拉拉的从头签到尾,直到结束,放下了笔,皱着眉头又翻了一遍才严肃的问道:“怎么龚总这次出差的条子还没给你?”说完,他把目光又瞥向了龚月朝。
陈主任显然心虚,龚月朝和冯裴两个人出门前自己搞得事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跟时沐城说,今早过来签条子,第一眼就看见龚月朝在这儿跟时沐城商量事情,一时慌张,借口都没找好,只好磕磕巴巴的应答道:“冯裴还没给我送过来呢。”试图把责任推个干净。
时沐城的脸上有泛起些怒意来,戳穿了他的小谎言,指着桌子上的报告说:“冯裴昨天下午下了飞机之后就做了这么一套企划案出来,送飞机票这点小事他还能忘了吗?”
龚月朝见此情景,恶趣味从心中四起,他本就想找个时机参这老陈一本,谁想到竟然送上门来,于是便从包里抽出这次出门的行程单和机票,一起递过去给陈大主任,说:“城哥,你错怪陈主任了,挺不好意思的,这是我忘了给冯裴,他可能太忙了也没来得及找我要,我还想着从城哥这儿商量完事情再去找你,既然你来了,那就麻烦陈主任了。”
老陈抖着手接过来,看了又看翻了又翻,似乎被吓住了,费力的吞了口吐沫,说:“龚总,这、这个不符合报销要求的,您这商务舱啊,公司规定是经济舱才给报销的。”他怕时沐城,此时还就在时沐城身边,一紧张,便忘了龚月朝出门前,他难为人家扯出的谎言。
“哎?不对啊,你之前可不这么跟冯裴说的吧。你好像说我这个级别的就只能坐火车啊。城哥,事情是这样的,我也挺想按照陈主任的报销要求去买票,这不快到春运了吗,火车当时没票,机票也没经济舱的了,又不能不去,所以就只能忍痛买商务舱了,哎,我们人都回来了,你说怎么办?”龚月朝看时沐城,又问他:“城哥,你看这……要不这钱我自己出得了,不报了。”龚月朝作势就要往回收这机票。
时沐城玩味的看了龚月朝一眼,再转回头面对老陈时,已经怒火更旺,“火车?”他提高了声音,质问道:“火车怎么回事儿?啊?老陈,你给我说清楚!”时沐城其实早就知道陈大主任心里的小九九,纵使心中对这个陈主任多少有些不满,而且来他这里告状的人不少,为了维持表面的平和只是从来没拆穿过他,可他觉得这个人终归是对自己忠诚的,谁知他竟然往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捅刀子,今天借着龚月朝的引由,愣是找借口连损带骂的发泄一顿。
陈大主任被时沐城骂惯了,却也没见过今天这样的架势,哆嗦着声音说话解释道:“时、时总,咱们、咱们公司的报销要求是只能报火车票啊,飞机票不行的,我刚刚说错了,我让龚总买火车票,谁知他们还买更贵的飞机商务舱……我这……”
“咣”的一声,时沐城砸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指着这个没脑子的人,说:“我们龚总想坐火箭去都行,你他妈算个老几,还敢要求他?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打的算盘,欺负他年轻,不爱吱声,还老大的不服气,我看你就是仗着我的信任,胡作非为,为非作歹,翅膀可真是长硬了吧?啊?”
顾铭连拉带劝的,说:“城哥,算了算了,你这病刚好,生什么气?”说完,跟老陈使了使眼色,说:“你就去报了,什么报不了的,都哪门子的规定?就不知道灵活点儿吗?”
老陈这人平时心里谁都瞧不起,时沐城出狱后直接把办公室纳到他麾下管理,平时整个集团就属他谱大,怕就只怕时沐城一个人,就连顾铭都不太放在眼里,更别提这初来乍到的龚月朝,今天时沐城直接把他的皮给扒了,一点面子都没留,此时听见见顾铭还替他说话,心里很是感激,可怜兮兮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才把龚月朝的机票收下了,夹着尾巴跑了。
办公室内又剩下他们三个,时沐城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大衣,掐着腰看了龚月朝一会儿,然后用手指点了他几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呀你呀,我都没看出来你还蔫儿坏。”
被戳穿了的龚月朝也没辩解什么,收拾好手边的资料,低头暗笑,刚想走,只听时沐城对他说:“从今天开始办公室你分管,帮我治治那些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办公室原本是时沐城直管,顾铭都说不上话,时沐城也不是管不住,就是不想再助长诸如老陈这类人的气焰了。龚月朝有所顾忌的看了一眼顾铭,生怕顾铭误会,顾铭却懂他的意思,朝他笑笑,没有任何介意的样子,龚月朝就只好接了,说:“谢谢城哥信任,您放心吧。”
他从时沐城办公室离开,顾铭盯着那扇合起来的门,对时沐城说:“月朝是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也能把想法付诸实践,可比咱俩强多了。”
“我看中的,能差哪儿去?”时沐城颇为骄傲。
“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怎么?不服?憋着吧!”时沐城又去翻龚月朝递过来的方案,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按了一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