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们在做什么?!”
魔力逆流,脏器受损,炎碧宸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愤怒地扫视四周替自己护法的战士,下一刻,他未出口的话便卡在咽喉之处,再也无法前进一毫。
梦境中的异变似乎直接来到了现实,脚下的地面在剧烈颤抖,一条条的裂缝在石壁上gui裂开来,沉闷的声响自地底更深处传来,仿佛大地的恸哭。
奇异的光华从炎碧宸之前强行破开的通道外洒进,从开始的淡淡ru白色,到变得越来越亮,变化的速度极快,等到几个瞬息之后,亮光已如炽阳,刺向众人双目。
炎碧宸倏地一把抱起再度安静下来的男人,向那安靖灏的手下厉声喝问:“你们主子呢?!”
奎煋等人脸色惨白,齐齐起身,风一般地朝着通道外奔去。
只因为那股随着亮光洒开,混在熟悉的魔力波动中的血腥!
按理说这种受伤的征兆完全不应该在感应不到其主人存在的状态下被察觉,可此刻,它确然无疑地发生了!
甚至就连被困在结界内的灼钧泉与怀昭也神色复杂。
要知道,那可是强到不可思议的那安靖灏啊!那位大人,竟然有如此能耐?!
年少的炎主一边抱着那安滕权四处躲避落石,一边快速思忖,很快就下了判断: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寻到那安靖灏,即刻离开赶回宫内,找人给那安滕权救治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藤幻族的漏网之鱼,就交给那安靖灏带来的人。
笼内的灼钧泉和怀昭显然亦有相同的想法,眼看着炎碧宸就要离去,被困在结界内的两人大喊出声。跟随在炎主身后的星芒、奎煋闻言止步回首,看了一眼正在不断坍塌的洞xue,犹豫地又转头瞄向前方的少年。
炎碧宸不耐地切了一声,很想直接走人,但怀里男人的温度仿佛烙铁一般滚烫,让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带他们走。”
炎主收回了他的结界,得了许可的星芒、奎煋等人赶紧折返回去,给两人加上禁锢之术后,才带他们离开。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甬道匆匆撤离,尘土与石块不时崩落,灼均泉和怀昭很快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炎真的禁锢之术,可以暂时剥夺禁锢他们力量,却又不影响其继续行动。其结果就是,其他护卫英姿勃发、战影潇洒,他们两自顾不暇,只能依靠身体本能去躲避落石尘灰。
他们一路速度很快,禁域内那道突然亮起的异光已经消失,而两股互相争斗的魔力波动却愈加明显,对周遭环境的破坏力度也逐渐加强。而作为那安靖灏的下属,星芒等人又岂辨认不出其中之一气息的归属?
近几十年来,那安腾权的“血刃”之名被魔界各族所知。他是炎真新一代战士中的佼佼者,败在他手下的有名之士不计其数。是无数仙族恐惧、魔族敬畏的存在。但在他的父亲面前,在那安靖灏立下的无数战绩面前,那安腾权还太过年轻与稚嫩。他的父亲,那冷酷决然的男人,才是魔界名至实归、被所有魔族认可的第一强者。
那安靖灏即是胜利。这是无数魔族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
他的强大,由此可见。
在他们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究竟是何人,能与他战至如此程度——?!
想到这里,星芒不由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家主那里!
行在最前方的炎碧宸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紫色的护罩轻轻包裹着怀中男人的身体,为他挡去外界的喧嚣与混乱。闭着双眼的面容无比熟悉——轮廓深邃冷硬,五官刀削斧凿,极其英俊与阳刚——但在此刻少年的眼中,却显得如此安静与脆弱。
火焰和死亡席卷的山崖上,迎风而坐的男人萧瑟而孤独,寂寥又悲伤。炎碧宸无法不去想那一幕,那乍看孤傲坚毅实则疲惫无助的身影。那些对话,那些失去自制而格外鲜明、深刻的表情,让他心如刀搅。
这便是他一直想看的,也是他一直在挖掘的,身为荣光、身为战士的那安腾权的另一面。那绝不会对他人展示的一面。
他厌恶透了那些虚无缥缈、冠冕堂皇的忠诚道义。不应该只是那些。也不应该仅有那些。也因此,当他与那安靖灏商讨整个计划的开始,他游移的手指,最终落在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上面。不是非他不可。却真的很想撕下他的假面,摧毁他的防线,让他哭泣、恼怒、悔恨、崩溃,让他展现出不为人知的真实面孔。
他做到了。
但却并没有追逐目标时盎然的兴致和预想的满足,反而是无尽的痛、怜惜、自责和内疚。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那些他准备给那安腾权的补偿和承诺,在那人死寂绝望的眼神前,自以为是的可笑。
炎碧宸不知道那安靖灏想要掩盖的真相究竟为何。但几十年来如一日,经受着仙魔之力的折磨,却还能博得“血刃”之名,毋庸置疑,那安腾权付出得远超他的想象。
而男人这样努力磨练武技、浴血奋战,自然绝不是为了做他的侍将,自然,也绝不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