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的分量有多重……沈云淮不说废话,既然问了肯定不是白问,一句“你想怎么样”,请问吴正芳的意见,多半是助她一臂之力,或者直接替她把事儿办了。
吴林依然保护着女儿,眼里带着浓浓的感激看向沈云淮。
沈云淮难得露出一些温和的神色,手搭在梁楚身上,道:“为人父母,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梁楚呆了呆,板牙熊也呆了呆,呆了一会,板牙熊茫然道:“他说这话咋的个意思啊……”
梁楚说:“你说这话咋的个意思啊……”
梁楚看着沈云淮,神色讶然,难道沈云淮喜当爹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沈云淮轻轻揉弄他的肩头,柔声道:“我……应该养过一个孩子。”
梁楚皱眉:“不能的吧,什么叫应该啊,你有没有孩子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以后发现跑题了,梁楚把主场还给吴正芳,道:“这事儿以后再说,你们说你们的。”
沈云淮笑了笑,其实只是模糊的感觉,有个小汤圆一样的孩子,被他托在掌心里,要什么给什么,千娇万宠百依百顺的,可惜不太听话。
梁楚看着吴正芳,等待她的回答。
吴正芳好似没有听到别人说话,脸上划过一道迷茫,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沈云淮波澜不惊并不着急,示意她好好想想,随后拉过两张椅子,送到梁楚身后让他坐下。
王胖心有不耐,小声嘟囔道:“还有啥好想的,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宰了这姓陈的。”
王瘦说:“着什么急,近乡情怯吧,毕竟是罪魁祸首。”
王胖说:“那她好好想想。”
板牙熊趴在梁楚腿上,抱着蛋壳当抱枕:“吴正芳……不是没想好吧。”
梁楚靠在椅子上:“我也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不做万全准备,即兴发挥的人,应该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
板牙熊道:“嗯!”
何况就算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八年来的日日夜夜也绝对够用了吧,除了最开始杀鸡给猴看的钱俊朗,其他人都留了活口,就连始作俑者之一的程宁冉,她也斟酌着留了一口气,摆明了不让痛痛快快的死,刘雪蓉和陈舒珊又怎么会例外。
陈舒珊站在厅堂中央,脸颊苍白像是刷了白漆,很多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他们的眼神很复杂,却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震惊、不屑、轻视,糅杂在一起,他们在想什么,在想给她什么下场才能了却心头之恨吗。陈舒珊闭上眼睛,一道道锋利的视线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她的rou。
她现在也确实像是一块rou,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鱼rou,任人宰割、听凭处置。
风水轮流转,她又何尝没有当过屠夫,也一样地轻描淡写的处置过别人呢。
耳边传来‘呜呜’的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陈舒珊如鲠在喉,不忍再听,也不忍去看。她抬起头来,平平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跟我家人没关系,跟你家人也没关系,是你和我的恩怨。我爸不会报复你,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让我爸出去。”
陈舒珊看向吴正芳:“同是为人子女,这点你可以理解的吧。”
王胖立刻嗤笑:“也不知道有些人哪里来的城墙厚的厚脸皮,不管双方家人的事,把别人爸妈弄来做什么。”
陈舒珊看也没看他一眼。
吴正芳没有说话,定定看着陈舒珊,既不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恶毒吗?她恶毒的对象,自始至终都是她这样的人。
没有等到回答,陈舒珊看向陈允升,陈允升长长叹气,摆了摆手,陈富双眼瞪大拼命挣扎,但已被南洞门弟子架了出去。
“我不想杀你,”吴正芳好一会才道:“简简单单一死了之,太便宜你。”
吴正芳近似自言自语:“我杀了你又怎么样呢,我死了以后,才知道世界上有鬼,身死不过头点地,死了以后投胎转世,不管当人还是当畜生,都是下一辈子的事了。你什么都忘了,什么也没有了,又有什么用呢?”
陈舒珊没有反应,她的眼睛和脸都是冷冷的。
梁楚似懂非懂,最大的惩罚、最大的报复就是死了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沈云淮知道,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沈云淮直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过几道伏鬼符,手掌轻轻一抹,黄符上的朱砂符咒尽数抹去。修长的手指在符纸上移动,他重新画了四张符。
四张符的步骤、比划十分复杂,就是沈云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四张全部画完也用了快五分钟。符咒完成,一簇火焰燃起,将黄色符咒烧的干干净净,灰烬落下,空气里只剩下四颗玻璃球大小的红色光点。
陈允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失声道:“这是……”
青稞道长哑着嗓子:“……是固魂符。”
两个老道长使劲嘬着牙花子,浑身难受。一个鬼,抹去了伏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