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情况没有那么严重,还说他很快就能回家。但是……当天晚上,弗兰茨就死了……”
说到这,他语调控制不住地颤抖,痛苦地抓紧身下的床单。“保尔就是在病床边安慰弗兰茨的,还劝他要多吃点饭……”
“裴崎,这完全是两回事。”宋亚泽看见他这般消沉,不由得为他心酸起来。
裴崎极端消极的思想,让人看着不禁为之心痛。人被命运玩弄折磨时,总是倾向于将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和自己联系起来,然后在悲伤的漩涡中恶性循环。
是的,他承认自己虚荣,这份祸事也是因为虚荣而降临的。可世界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虚荣,为什么只有自己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呢?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为什么上天偏要给自己一条崎岖不平的路去走呢?
“那只是一部,而且和你的情况有什么可比性呢?!”宋亚泽反问道,却看见裴崎的肩膀微微抖动,他在低声啜泣。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幅样子……”裴崎心痛地道出了原委。事实上,自他转过身去,他的眼泪就无法抑制地向外涌出;只是现在,他已经无法保持声线正常的平稳。
宋亚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本想大声呵斥裴崎这种过分的忧伤,可真正面对一个人脆弱如纸的样子时,连高声说话的意图都被消灭了。
“你走吧……你要是走了,说不定我还会想开一些。”裴崎的抽泣声逐渐平息,“我可以照镜子,也能接受毁容的事实……但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
“我要是真的走了,估计你更想不开了……”宋亚泽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他看着裴崎明显僵直一下的后背,思考片刻后说道:“现在外面都是媒体,你也不好面对。我现在去把你的吉他和油画都拿过来,你这一段时间就安心住在病房里,好好养伤。等这事平息了,再出院也不迟。”
宋亚泽离开后,裴崎才转过身重新靠坐起来。他伸出手,隔着纱布轻轻抚摸仍在疼痛的伤处。他根据疼痛的地方,心里默默估量着伤口的长度,想象着拆线之后的容貌,不禁心里一沉。
他太过入神,没发现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胖胖的身躯。“不要总是碰它,会肿的。”
裴崎放下手,看到来人是提携过自己的高导演,惊得赶忙坐直了身子。他又赶紧起了身,双脚在地面上划来划去,慌忙找寻着不知被踢到哪里去的拖鞋。
“你是病号,就别起身迎接我了。赶紧躺下吧!”高齐林手里提着水果篮子,一如既往地戴着个黑帽子;只是到了初冬,帽子换成了黑毡帽。他挺着啤酒肚,脖子上仍围着毛绒绒的长围巾,随着他走路的步伐飘扬起来,还是那番艺术家的派头。
裴崎这才找齐两只拖鞋,也顾不得分清左右脚,随意套上就赶忙去接东西。篮子很重,里面花花绿绿的,杨桃芒果围在外圈,里面还躺着个刺猬式的榴莲。
着急慌忙地接了水果,他又动作利索地为高导演拉开椅子,恭敬地说:“高导,您坐!”
裴崎的走红,多半要归功于高齐林。对于这位娱乐圈少见的高冷型导演,裴崎是极为尊重的;看到他来看望自己,更是受宠若惊。
“高导,谢谢您还来看我。”裴崎神情拘谨,满头纱布的可怜样又让他显得有点滑稽。
“客气什么。”高齐林将肥硕的屁股挪到椅子上,捋顺了长围巾。“我来的路上,看到楼下全是记者,把我挤出一身汗来。”
他掀起毡帽,拿出纸巾擦了擦头顶地中海上细密的汗珠。“这段时间,你不要看报纸,也不要听广播看电视。”
裴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苦笑道:“我知道了。那些记者一定把我写得很悲惨。”他叹了口气,眼神空洞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哼,他们那些人除了落井下石,就没别的本事。”高齐林嗤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最好关上BP机和手机。除了和你的经纪人来往,不要和外界有其他联系。”
也许身处困境之人心思更加敏感。裴崎细细品了这句话,悲从心来:“外界舆论也不好吗?一定是说我和黑帮勾结吧……”
高齐林的沉默不语,验证了他的猜测。裴崎看到他闷声的反应,不禁自嘲一笑。
“舆论都是媒体引导的,人并不知道真相。”高齐林重新开口道,“他们不了解你,只喜欢跟风,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意他们说什么。”
裴崎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宽心。“我刚出道的时候,赞誉满天飞,每天都能收到粉丝写给我的信。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成了众矢之的!唉……”
“你还太小了,很多道理都不明白……”高齐林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芒果,仔细剥起皮来,“我入行很多年之后也才知道,粉丝是无情的。他们会给你送礼物,说的话可能比你女朋友说的还浪漫还rou麻。”
“但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抛弃你,甚至反过来骂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高齐林将剥好的芒果递给裴崎,“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