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路灯都是好一个坏一个,忽闪忽闪着拉长我们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走到尽头,他拐进一个小院子,我跟着进去,看见院子里有些废弃的花盆,走近了发现有个花盆里竟然有些冒绿的蒜头,我看着他走近那盆有着蒜头的花盆,从盆底下取出躺在地上的钥匙,打开一间最拐角的屋子。
他摸黑进屋,熟悉地打开开关,黑漆漆的房屋立刻洒满昏黄的灯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破旧的衣橱,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看见了有什么感想?”他对我笑了下,也没有请我进去,也没有说要给我倒水,而是蹲在门口,取出一根烟点上,大口大口的抽着,大概是抽的有点太急,熏的眼眶都发红着。
他见我不说话,又从烟盒里倒出一根,抬头看着我:“要来吗?”
我接过他抬手夹着的香烟,蹲下身,他换手按下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明亮,我吸了一口劣质的烟气,浓重的烟味就像是零星的火点,整个肺部都被烫的刺痛。
“感觉如何?”他又点了一根,这次抽的不快,吸一口闷着,仿佛等烟气在身体里过滤一遍才肯真正吐出来。
“一般……”我闷下一口,让烟气在口中转一圈便吐了出来,真涩,又涩又苦,格外呛人。
“还来吗?”
他正准备点第三根烟,顺手递给我,我眼睛一闭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掐掉手里还剩下的半根烟,从他手里抢下那包劣质烟和打火机,“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他拍拍手,站起身来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以为他总是会露出不屑或是愤怒的表情,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我做的事情不过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洗澡去,就不送你了。”
我听见他下逐客令,却丝毫不挪动一步,反而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周围,并没有发现浴室。只见他从屋中的角落里取出一个塑料水桶,走到院子的一口水井边,我以为那是一口枯井,他放下木桶,从里面拉上来一桶凉水,毫无顾忌地直接站在井边,将衣服脱了下来,一桶凉水从头到脚地浇了上去,我偏过头,却又忍不住地想要看,看那一颗颗圆滑透明的水珠如何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争相地往下蹿着,一滴一滴在脚下汇成一片水渍,借着月光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姿。
他在身上打着肥皂,迅速地揉出泡沫,又是一桶水浇了下去。
他晃了晃滴着水的脑袋,直接用沾满水珠的手将衣服拿起,拎着水桶,朝我所站的方向走来。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渐渐清晰,顿时觉得眼眶发热,更多的是庆幸我自己没有离开,“你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在皎洁的月光下竟然隐藏的无迹可寻,而在昏黄的灯光下又暴露无遗,如果之前我还能猜测他经历了什么,那么在看到这些疤痕后,我根本连想象都不敢。
“害怕了?”
“没有……”我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你遇到了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
“都是小事,已经解决了。”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却觉得那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们毕竟是老同学……”我看着他放下水桶,将脏衣服塞在里面,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内裤套上,连头发都没擦干直接躺在床上:“我知道,今天挺累的,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肩头上的一道伤疤,从背脊穿过,一直蔓延到腰部,狰狞的让人害怕又心疼。
我的理智在清楚的告诉我,转身离开,这不过是一个你暗恋了三年如今变得穷困潦倒如今和你毫无关系的人,而我的感情却清晰的告诉我,他是你暗恋了三年的人,你到现在都还喜欢他,想看他,想对他好,甚至……想要拥抱他。
当我的理智与情感在做斗争的时候,我的身体早已先一步做出了决定,我的手指触摸上他的伤疤,凸起的那块肌肤,与我的手指一点点接触。我知道我的情感最终战胜了理智,我做不到至他于不顾,我环抱着他的肩膀,chaoshi的空气中带有淡淡地皂香,“告诉我……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他没说话,按住我的手,转过头,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倒映着我的身影,满满地全部都是我的身影。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用他以前最爱的那个动作,用和以前一样的语气:“冬冬……”
有种感情你以为你早已经忘记,可当存在于感情里的那个人站在你面前,你才清晰的明白,你所谓的忘记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
有些感情有时候就像是酒,越醇越香,越需要时间的沉淀和酝酿。
我毫无顾忌的搂着他的后背,张开嘴努力地发出声音,“凌檀……”
他紧紧地抱着我,力气大的我似乎要就此死掉,“再叫一声……”
“凌檀……”
“再叫一声……”
“凌檀……”
“再叫给我听……”
“凌檀……凌檀……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