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
在做加洛斯家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贫民窟。如果有虫问我:“贫民窟是什么样的?”
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那些最卑劣、最无耻的形容词语,而是一只虫。一只住在我家隔壁的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雌虫。
它在贫民窟住了一百多年,做我家邻居也有二十多年,年轻时以杂耍为生,年纪大了则是杂耍加上乞讨(别的虫认为),贫民窟的虫很难找到工作,为了生存,偷窃、抢劫、卖yIn、贩毒五毒俱全。那只雌虫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有着自己的底线的虫,哪怕它每天舔着脸要给其它虫表演来挣得一口饭吃。
有的虫心善,看过它的杂耍给一点钱,有的虫被求得不耐烦了也会随意扔点东西就离开,只当它是乞丐,可那只雌虫还是一只虫在原地表演完才离开。
但更多的虫则是对它拳打脚踢
我当时很不解,问它:明明没有虫看它的表演,为什么这样乐此不疲。它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舔着脸贱笑道:“你要给我钱,我也给你表演一个,再告诉你答案。”我当然没有钱给它,它好像也知道,耸耸肩离开了。
后来我看到它给一只平民雌虫表演过后,那只雌虫很温和地问它:“你家住在这?”它望向我们家那个方向,只淡淡地说:“住那儿好多年啦。”
最后它没收那只雌虫的钱就走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形容它的背影。直到长大,才理解那种被戳到痛处的暴躁...或是悲哀。
贫民窟住得再久也是没有家的虫,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魔鬼,每一只住在贫民窟的虫都是流浪儿。
我看着地上的那一枚铜币,终究没有去捡,就守在那儿,看着天上那颗恒星从高挂到落下。尽管那对我来说是从没有过的一大笔财富。
我好像天生就有羞耻心,是非观,哪怕住在一群魔鬼中间。雌父说我是“王子的心、乞丐的命”。
确实,它说的很对,直到生命终结,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因为...那颗看似高傲、实则自卑的心。
后来,那块铜币被一只小雌虫捡走,它先是龇牙咧嘴地凶狠地瞪着我,见我没有动作,犹豫了一下捡起钱就跑开了,仿佛我是什么凶猛的怪物会吃了它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它叫“艾lun”。
从一个小天使一样的雄虫口中叫出,“你叫什么名字?”“艾lun”“艾lun”。小天使牵着那只脏兮兮的手,叫它“艾lun”。
从前我一直认为虫是平等的,我厌恶周围那些对其它虫卑躬屈膝的虫们,可那一刻,我理所当然地觉得那只小天使一样的雄子就应该高高在上,艾lun有什么资格去触碰它,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艾lun”我时常迷恋地叫这个名字,仿佛这样我也与小天使有了某种特别的联系。
直到我成为了赫伯特·加西亚(加西亚是梁和家家臣的姓),我再次见到了我的小雄子。它看上去比曾今更加地耀眼。
当时我为了保护艾lun被其它雌虫打得遍体鳞伤,但不是因为我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而是,如果艾lun死了,还有什么能够证明我的天使曾今出现在我那可悲的世界里。
它给我拿药、带吃的给我、和我聊天。我给它讲述那个杂耍老雌虫的故事,它亮晶晶的眼睛里仿若盛满了星空走的时候它将手腕上的手串送给我,说:“赫伯特,它和你的发色一样,你戴肯定很好看”“记住,我叫梁和,不许你忘了哦”。
它要求地理所当然,我也答应地干脆,“好”。
我喜形于色地回到营地,对艾lun毫不避讳地说起了我和小天使的相遇,甚至是...有意地炫耀,看,艾lun,不是只有你是特别的。
艾lun脸色不太好看,我却没心思理它,小心翼翼地把手串擦了一遍又一遍,视若珍宝。
我小心地珍藏着那只手串,每天训练完总要珍视地抚摸一遍,想象我的天使在做什么,会不会想起我来。
那天,当我再去拿手串时发现手串不翼而飞,当时我的心脏仿佛被虫挖开并且当着自己的面扔进了冰窟窿,疼得寒意彻骨。我疯了一样去找艾lun,它站在湖边,轻飘飘地说:“丢在湖里了”。
遍寻不到,我想上岸想别的办法,却发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在湖水里第一次,我尝到了恐惧的滋味,,让人想...逃避。
手腕上戴着鲜红手串的小天使是我窒息前脑海中最后的一个画面。
醒来后一只柔弱的虫坐在我床边不停地哭。我却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不起,是我的错呜呜呜呜”那只虫还在不停地哭。
“你是谁?”我不耐烦地问它,别哭了行不行。
它看上去太惊讶了,愣了好长时间,才缓缓地笑开,“我是你的救命恩虫...艾lun啊—”。
可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带着红色手串的小天使。而我记得:我卑微地爱它。
直到艾lun拿出那串红手串,脑海中模糊的身影才有了面孔。是“艾lun”啊,我总喜欢独自地念叨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