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发了话,候命的神官不再迟疑,当下便准备上前拿下舍脂。
墙倒众人推,舍脂被毫无颜面地斥责数落,一众平日里被她刁难的宫侍,在旁亦是暗爽乐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此番际遇,怕是在阿修罗族里横行跋扈的舍脂公主,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此刻,她神情倔强,目光一一扫向众人,斥责她的北方天王,对她不管不顾的夫君,还有她万分厌恶的我,眼神愈发怨毒。
可惜,此刻根本无人顾及她的感受。
两名神官上前一步,恭敬却冰冷道:“神妃,请——”
舍脂一声冷哼,却是不应。
那神官不语,上前就欲拿她——
舍脂立时竖眉暴怒,“你敢碰我——你个算什么东西!”
这傲慢的公主,看来一直都没学会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其中一名神官挥袖,祭出一根金色捆锁。
捆锁飞绕,立刻将她紧紧缠住——
她挣扎几许,却无法挣脱,整个人怒气冲天,又带着几许灰败,乱发斜衣,模样好不狼狈。
毗沙门是见不得这等泼辣无度的女子,眼中不满愈盛。
释迦亦是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神情越发不耐。
毗shi奴则静静地看着这场喧哗的闹剧,神色幽幽,深不可测。
恰此时,他忽然开口——
“且慢。”
众人微愣,皆向他看去。
“舍脂神妃行止失常,似乎有异。”
毗shi奴上前一步,单手向上,一团蓝色光晕从他手心飞出,迅速没入了舍脂体内——
几息之后,那光团离开,上浮空中,已成了红黑之色。
看着那光团,毗shi奴沉默几许,缓缓道:“看来舍脂神妃在来到善见城之前,就已被下了慢毒。”
下毒?
众人哗然——
释迦微微挑眉,毗沙门则狠狠皱眉。
而身为当事人的舍脂则一脸震惊加茫然,她神情抗拒,面对毗shi奴的面色如常,她颤抖地道:“胡、胡言……谁敢给我下毒——”
毗shi奴一笑,又不紧不慢道:“此慢毒极为隐蔽Yin邪,下毒之人只有与你同在一处,才可策之。”
同在一处——
在舍脂嫁到天宫之前,在阿修罗族中,在圣殿里,同在一处。
我亦疑惑,圣殿之中,女子者唯她一人独大,她之跋扈不亚于罗睺,谁敢给她下毒?
突然,她浑身一颤,尖声利呵——
“是她——肯定是她!”
众人惊望,却见她披头散发、神色癫狂。
下一刻,她转过身来,狠狠地望向我这一方——
“花怜,就是你这个贱人!你嫉妒我是阿修罗族最得宠的公主,你嫉妒我嫁到天宫,肯定是你给我下毒!”
我狠狠一愣,对这忽然泼来的脏水感到措不及手——
“不是我。”我严肃地摇了摇头,坚决不背这个锅。
那厢舍脂却越发狂躁,不断叫嚣,“你这个贱人,你勾引罗睺,现在还想勾引天帝,就是你想害我——”
又是这般口出秽言的污骂,我也火上心来,看来刚才那一巴掌并没有让她记住教训。
万分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从她嘴里吐出,就在我忍不住准备再让她长长记性时,一旁的释迦终于厌烦地开口——
“行了,既然她中了毒,那就在寝殿静养,从此以后不得离开半步。”
“那教习之事?”另一端的毗沙门开口询问。
“不必了,省得她又再伤人。”
眼前这一幕已让释迦极为不耐,一个愚弄他嫁过来的女人,还带着一身Yin谋与麻烦。
众人静默,心知这位神妃还未得宠便就失宠,恐怕未来的岁月都会被幽禁宫中。
却在这时,毗shi奴轻轻一笑,忽然开口——
“天帝大人着实偏心,同是阿修罗族的公主,同样有病在身,一个明媒正娶却视如弃履,一个不明不白却如若珍宝,也不怕错拿鱼目当了珍珠,让六道耻笑。”
这话,看似不平,却含着十足的讽刺与恶意。
释迦回望毗shi奴,默了半响,狭长的银眸微微眯起,只见他幽凉一笑——
“我确实偏心,不喜珍珠喜鱼目,偏生我的这颗鱼目,是蠢了点,笨了些,还爱自作聪明,四处勾勾搭搭,所以我总想着,干脆找根寒铁将它串起来,挂在身上,省得总有人惦记,想拆它的骨吃它的rou,让我心里安生。”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鱼目是我吧?
怎么从释迦嘴里说出来,只让人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诡异——
毗shi奴闻言,神色略怔,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低声笑喃,“是吗……那你可得看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