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至今我都无法忘记每一处细节,彷佛时光并没有在流逝裡澹化任何
痕迹,它就依旧保留在我脑海裡,让我每每想起,便如鲠在喉,似乎那一切,即
使已无踪迹可循,但仍能将我吞噬……或者,未来,会慢慢澹化,但也会是我终
其一生的记忆,永远无法磨灭。然而,生活仍是有希望,我每天站在靠北的窗台,
遥望北方不远处的那个鱼米之乡,守候着她的归来,而且我想,她一定会回来,
一切,不会遥远。
24年3月,壬申日,龙抬头,北方某小县城。
溪水释寒,旧山薄青,春意盎然,万物生机,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走在路
上,路边不远处即可看到一层层隐隐的嫩绿,偶尔相间着红或白的花,泥土一解
冰冻的僵硬,变得温shi鬆软,一切正在混沌中归醒,等待的是那一声惊蛰之鸣,
万物将在轮回裡欣欣向荣。本是一年最美好的时光,于我,却是痛苦的开始,或
者是结束。
我离婚了,在忍受了三年来的不断发生的矛盾和调和后,矛盾还是在不断的
调和中慢慢扩大,就像癌症,每化疗一次,病情暂时被压制,但隐藏在健康面下
的毒瘤,却比之前更加疯狂,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却成了我三年生活裡的
主题。
一切终还是有了一个明确但不美好的结局,因为孩子还小,法院判给了她,
相对于孩子,如果我施法夺来,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摧残,我还是下不了这么大的
狠心,就忍着痛没有上诉。
但凡好聚好散的事,那都是裡才有的,判决完的当天,她一言不发地收
拾了东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江西的列车。从此,千里之外,还有我的亲人。
是的,我视她为我的亲人,因为还有孩子,无论他们将来怎样,我们仍将一
世不能脱离这种关係。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这些年离婚率这么高?为什么如今
的离婚已经从早些年的偶然现象变成一种社会问题?我想,这不仅是人性的问题,
更要从社会的根本制度与矛盾中寻求答桉。我一直不赞成过得不合就离婚,尤其
是在有了孩子以后。遇到朋友们有离婚的念头的,我也一直在旁边尽力劝阻,大
小道理一遍又一遍地讲,而今,我却经历了。
这是个笑话,我又何尝不是生存在一起满是笑话的时代?!
因为刚刚离婚心情鬱闷,但辞了工作,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想好好静下心来,
没事出去走走,寻求人生的另一个途径,后来才知道,这是个多么轻率的做法。
在家裡闲了一段时间,但再闲不下去了,离婚前后的几年让我在每个深夜失
眠,翻起身点支烟,过往一切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揉了不计其数遍,终于,碎了。
我翻身下床,走到阳台上,望着十楼下面大片的黑暗,只有星星点灯,早春二月
的萧寒依旧,我缩了缩脖子,微抬头便望见小县城往东的高山上的夜空,微微泛
着红黄,那是被大城市的灯火映亮的。
也许我该出去走走,离开这间满是回忆的屋子。
第二天,我联繫了远在深圳的表哥,说了我想出去的想法,表哥犹豫了一下
说现在深圳也不怎么好混,人才太过于饱和,满街都是大学生,不比早些年了。
我说无所谓,指不定也不用找工作,做个小生意也可以。表哥说那你过来吧,
过来再说。
跨过千山万水,在别离四年后,我再一次踏上这块激情的土地,时光啊时光,
彷佛四年前的别离,只是为了今天的回归做铺垫吗?我无法理解轮回,但不得不
再一次相信它的力量,失去的,终将回来,只不过是从头开始。这个城市造就了
无数的离合悲欢,曾无数次站在那些欢笑眼泪之外把这些当故事看,最后才发现,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也已成为了故事。
24年3月初,深圳上梅林的街头多了一个背着旅行包,神情黯澹,胡
须拉碴的男人。
工作还是好找的,没几天便在一个电子厂通过了面试,搬进了集体宿舍。十
几年没有过集体生活了,刚开始住进宿舍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些兴奋与嚮往。想着
学生时代的宿舍,毕业后的多年,这些舍友们仍然比一般的同学关係要亲密,于
是便认为这裡会有那种温情的回归,可惜我错了。
仅仅是住了不超过一个礼拜,我就受不了宿舍的嘈杂与味道。我是个稍有点
小洁癖的男人,汗味脚臭味随地一口浓痰跑马的腥味半夜裡磨牙的声音是无法忍
受的,终于,一个礼拜时间,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