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伊凡抱臂蹲身躲过了等待门前人走过的那几秒,她陷在自己疯狂而恐怖的猜想里,只觉空间逼仄,黑暗中有无数声音嘶吼着扑来,即将鞭笞她、吞噬她,后背发冷,额上却出一头的汗,在寂静里流过她面颊。
现下却总要有
倒真有些醉了的意思。她想想决定跟他解释一下,眼前一黑,双唇已被堵上,傅明玺抱着她转了个身,他高她近半头,大黑脑袋罩在她头顶,背抵着他靠过的贴着淡黄色壁纸的墙上,不留空隙地压紧,没有反抗余地。
那些声音退去,她仍在黑暗里困守,听到自己的声音,“可诺去了哪里?”傅明玺蹙了眉,循着声源处过去,半强制拉她起来,“我送她回了宿舍,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们碰到这种情况的。”尹伊凡在黑暗中似冷笑一下,却仅是默不作声站好,离他远一些,“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和我和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下次注意。”她尽量平心静气,语气却不自觉带了冷意,显然也已经足够惹怒他,傅明玺攥紧她手腕,似厌极她不愿再靠她近些,又必须恶心着自己惩罚她好吐了这口恶气,不发一言地让气氛降至冰点。
她不松口,他就细细地啃,在她上下唇磕一圈牙印,往上啄过她眼眉一路蜿蜒到颈下,他舔过她纤白的颈项,恶作剧地在她锁骨处咬一口。尹伊凡吃痛闷哼,他寻着空隙改吻她嘴唇,舌头长驱直入。尹伊凡被吻得七荤八素,渐渐止了挣扎。他的手臂也缓缓放轻力道,不再以弄疼她的力气箍她。
尚承志今年开学后直接留本院的研究生,七八月跟一群驴友去江西考察,经毕业一役,旧友四散,各自奔前程去了,少爷一向呼朋唤友高歌猛进的气场暂难延续,如此才倍加“珍视”尹伊凡这个学妹。
尹伊凡嗅到酒味混合着他一靠近就有的薄荷味儿,一下子从走廊的迷幻灯光和自己的酒意中清醒过来,她希望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如此就可以推开他或者大叫吓跑他,而不是只能这样由他手臂环抱着她的腰。
由远及近一个女声似在寻人,应该叫了蛮久,至近处才惊动两人,在听清那唤声是“明玺…”的刹那,尹伊凡背脊发凉,遍体生寒,做不出任何反应,下一秒整个人被推进完全的黑暗里,踉跄着退后。
他上前一步,试探着伸手碰尹伊凡,什么都没触到,只有不见天日的黑。胸中似打翻什么,伸长手臂再触,那女生惊弓之鸟一般,连呼吸都让他感受不到。他无奈上前两步,心中有了烦躁,态度便不耐些许,开口却是沙哑,“过来。”
没有动静,他独角戏般再说,“是孙惠香,她阿姨是我大伯母,今天带了我堂弟到凰城来玩,为他们母子接风才一起出来的。”解释出口,他才惊觉自己奇怪,却接着摒了呼吸等待她的反应。
她从富丽堂皇的洗手间出来,走入铺设幽蓝灯光的走廊。昏暗的墙上靠着一人,似喝醉了在闭目休息,她缩了身形往旁侧去,欲悄无声息走过去。横来一只手臂把她拉过去,箍进怀中。傅明玺垂头抵住她额,深深看她一眼,“原来你宿舍在这里。”他有深黑色的瞳仁,盛一簇考量和不喜,在黑暗里光芒不减。
尹伊凡任他用天天健身房举杠铃练就的力气捏自己,历来她让他不高兴,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办法向她讨回来,这惩罚都亲历亲为,少爷也不容易,少爷的脾气少爷的脑容量,惩罚别人未见得就讨到了好处,但绝计没有痛快了仇人冤枉了自己的道理。
今天算是跟驴友的散伙聚会,把她纯属凑数给叫来了。一群年轻人举杯推盏的,商量说把凰城作为个据点,一开始尹伊凡和尚承志坐在一起,那家伙酒一上头就扎人堆里去呼朋引伴的。尹伊凡推不过被让着喝了几杯红酒,感觉热腾腾的,看了一眼人群中扯皮得热闹的尚承志,默默起身出门去透气。
交流会上被学姐可劲儿拉巴着入了书画协会,学姐说“虽然我们是业余的社团,但我们精英云集,还有美院的专业学长做指导。”尹伊凡自认毫无一技之长,对书和画都一窍不通,只是到的早了点,刚好坐到了学姐身后,学姐那天又实在百无聊赖得乐于宣传自己的社团。沈青每每跟她咬耳朵聊完美院八卦都憾恨不已,错失了这么一大好直接接触少数性向人群的机会,因为她们大胆到直接猜想和八卦尚承志的时候,协会早就停止招新了,后来尚承志在里面指挥方遒的兴致大减,跟几个“老腊肉”也就渐渐隐遁了。
是傅明玺推开了旁边的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他跟进去后将门关上,两人在漆黑沉默里听着门外的声音掠过,似乎走远了。
倒不是说少爷少了容人的雅量,世间凡俗几何,能得他上心的又才多少,少之又少,如此,仇视的才费心整治,挂心的才愈加温意妥帖。尹伊凡苦笑,可叹他们这样的开始,这样的关系,她又如何能常常让他高兴,事事让他欢喜,难免龃龉隔阂就多一些,临了恐怕仇怨也要多些,终难好收场。
她把手放上他的双臂,做出预备随时推开的动作,却又仰头认真看向他,“喝酒了?喝了多少,醉了吗?”傅明玺一动不动盯她,半晌眼珠转了一转,“没有喝醉。”